夏瑾言一出來,他就跑過去,抱她在懷裏,不停地揉來揉去。
“小言言,你怎麼又瘦了這麼多啊,一點都不漂亮了啊!”上官卿殷情地給她開了車門,然後關門,自己坐進駕駛位裏。
秦朗則是自己開門,坐在她旁邊。
她現在哪裏有心情說話,隻簡單地說,“開快點!”
上官卿猜到她心裏的掛慮,用力踩了油門,車子呼嘯而過,駛向郊外的墓地。
這座墓地是今年年初剛建的,裏麵的樹木也是剛從別的地方移栽過來的。淩晨,這裏極安靜,鬱鬱蔥蔥的鬆柏立在小徑兩旁,站在山下往上看,夏瑾言一眼就見了林靜站在那裏。
她四周點著燈,前麵是剛砌好的墓碑,墓碑上放著白色黃色的菊花。
站在離林靜幾米遠的地方,夏瑾言感覺繼續了整晚的力量,頃刻間都耗盡了,她不敢看前麵的墓碑,更不敢看上麵刻著的字。
林靜轉頭見她來了,趕緊過來扶她過去。
幾步跨到墓碑前,她全身的力氣都靠在林靜身上,任她支撐著自己。
看著墓碑上,爸爸的照片,他笑的很慈祥,印象中的他,可能是因為老師這個職業,所以永遠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從來不發脾氣,說話也都是輕聲細語的和藹模樣。
“爸爸……”
“爸爸……”
重跪在墓前,手指摩挲上麵的照片,還有鐫刻起的字,一筆一劃不斷描繪著。喉嚨裏,喊著爸爸,這些天來壓抑在心頭的委屈,向四周蔓延,眼淚一滴滴啪啪的掉在墓碑上,潤入泥土裏。
秦朗他們也不阻攔,任她哭,任她叫著。
隻要還有情緒,就不算太壞。
哭了很久,跪趴在地上人,聲音也一點點隱沒下來,林靜蹲下身,扶起她的肩膀,“好了,不哭了,我們回家吧!”
剛要扶她起來,卻見她掙脫林靜的手,又重重摔在地上。
“我想再待一會兒,你們先走。”
上官卿剛要開口安慰卻被秦朗攔住,林靜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最後說道,“你們先回去,我陪著小言就可以了。”
她認識小言這麼多言,盡管她什麼事都習慣藏在心裏,可這一次她從英國回來,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不然也不會哭的這麼難過。
秦朗凝重地看了林靜一眼,就拖著上官卿離開了。
林靜也跪了下來,她和夏瑾言齊平地跪著,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吹來的寒風。
兩人一直跪著到天亮。
太陽越過地平線,金色光芒撒在她們身上。
“小言,別跪了,跟我回家。”林靜看身邊的人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肩膀都不住的在顫。
她自己跪了半夜,都受不了,小言身體原來就弱,現在肚子裏還有孩子,更是不能這麼勞累了。
夏瑾言倔強,硬是不肯起來。
“小言!”林靜急了,“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想好不好?你再這麼跪下去,要是感冒了,孩子可是有危險的啊!”
她的眸子微微動了下,手覆上小腹,最後任林靜扶著,離開了墓地。
林靜原來想接她回自己那裏,可夏瑾言堅持一定要回自己家,她也就隨她,陪她回了清河家園。
“小言,你把我當最好的朋友嗎?”兩人洗漱幹淨,躺在床上,林靜麵對著夏瑾言,問。
大學時候,宿舍的床都是單人的,可她們兩個隻要話一多,就會窩在一張床上,談天說地。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時光真是最輕鬆最美好的,沒有負擔沒有人情世故,單純的如白紙一樣,天天吃了就是睡,要不就是玩。
“嗯。”
夏瑾言也想起了她們的大學時光,原來躺平的身體也反過來,兩人麵對麵。
“那你告訴我,在英國遇上什麼委屈了?”
房間裏的遮光窗簾把外麵的陽光隔離,裏麵還是黑暗,雖談不上伸手不見五指,卻也足夠看不清人臉上的表情。
林靜的眼睛在黑暗裏,熠熠發光。
夏瑾言也不想再瞞著,她不想林靜擔心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躺著,“陸喬琛他的肺部因為吸入大量濃煙而存在大片陰影。”
林靜聽她一說,身子明顯一怔,屏息聽她繼續說。
“在英國的時候,他昏迷了一次。後來在醫院我碰到牧原,他說陸喬琛是為救心愛之人才會差點丟了性命。”
“開始我以為是我,可是轉念一想,又怎麼會是我呢?”說到這裏,她嘴角浮現自嘲的笑容,心裏的苦澀也是無邊無際的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