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不明白。”
傅晚漁望著他,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我也不明白,信不信由你。”
顧岩陌:“那就等一等。許世長恐怕比我還好奇,遲早會來問你。”
“不用,下午我回趟傅家別院。”她兄長在別院靜養。
顧岩陌忽然想起了臨穎公主,笑,“臨穎公主若在世,一定你缺心眼兒。”
臨穎公主纏綿病榻之後,親友、心腹都想到了許世長,打算以皇室的名義與那個沒人性的談條件。
臨穎公主卻及時表明態度:見到許世長,就把他扔進油鍋裏炸了。
她活了十八年,鮮少放這樣叫人心驚的狠話,足見有多厭惡許世長,如何也不會讓那人醫治。眾人知她言出必行,隻好作罷。
顧岩陌以為傅晚漁會惱火,可她沒有,且笑了,慢悠悠地道:“不見得,她若是我,或許會有相同的選擇。”停一停,補充一句,“誰都免不了自作孽的時候。”
顧岩陌不置可否,再看向她,眼神就有些冷了。
傅晚漁猜測道:“秋後算賬?。”
顧岩陌嘴角一牽,透著淡淡的嘲諷:“經了此事,我少不得擔心,你在和離之前暴斃。我不會與你合葬。”
按喪葬儀製,男子死後要與原配合葬。
傅晚漁失笑,“想的真長遠。我給你寫份遺書,死後要回娘家安葬。”
“如此最好。”
傅晚漁道:“你給我準備一份放妻書。萬一你暴斃,我不會為你守寡。”
顧岩陌輕輕地笑,“好。”
傅晚漁喚人備好筆墨紙硯。兩人分別寫好遺書和放妻書,交給對方。
顧岩陌看著她遺書上的字,過分端正的簪花楷,與供人臨摹的字帖一般無二。他有些意外,“還有這一手?”
傅晚漁笑而不語。
“今晚我回房歇息。”顧岩陌。
“好。”
“你似乎——”顧岩陌凝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隨和了一些。”其實並不算好,但以前更糟糕。
傅晚漁半開玩笑地道:“對你而已。這不是做賊心虛麼。”
顧岩陌笑了笑,轉身出門。
傅晚漁遣了下人,轉到寢室的妝台前,久久地凝視著鏡中人。
不是美人攬鏡自照的情形。她的眼神,是看著故人甚至對手才會有的審視、揣測。
半晌,她垂了眼瞼,再抬眸,目光澄明如水。
她抬手撫了撫鏡麵,輕聲問:“你這算不算求仁得仁?你的魂魄又居於何處?”
自是不會得到任何回答。
她悵然一笑,回床上歇息。
已經病故的臨穎公主,變成了傅晚漁,這荒誕離奇的事,她正經曆著。
死而複生,是大的幸事,但魂魄占據的是傅晚漁的身體,就讓臨穎公主的心情很複雜了。
傅晚漁與她一般年紀,有不少相同之處:自幼習文練武,曾上陣殺敵,基於自身處境百般謀算。
為人處世方麵,都很歹毒,隻是臨穎內斂,傅晚漁鋒芒外露。換句話,前者喜歡殺人不見血,後者喜歡眾目睽睽之下讓人血濺三尺。
算是同道中人,卻死活看不上對方的做派,曾有過的惺惺相惜,在你來我往的爭端之中,消磨殆盡。
臨穎隻幫過傅晚漁一次——
病重時,心腹打探到消息:傅晚漁要嫁顧岩陌,顧岩陌如何也不肯答應。
臨穎初時訝然。顧家情形有些複雜,嫁給顧岩陌,想有如意光景,需得一番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