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山,一座因其外形像牛頭,而被山腳下的村民給起了這麼一個樸素無華的名字的巍峨高山,今卻帶有陣陣氣,山上不複往日的安寧平靜,雖是晌午,半山腰裏卻雷聲轟鳴,烏雲蔽日,從昨傍晚開始爆發的大雨攜帶著山上的殘枝腐葉連同泥沙向著山下的村莊俯衝直下。把村民們辛苦搭建的土房給衝的東倒西歪,暴雨中,隻聽得哭聲陣陣,是婦女和兒童的。
女人們心疼自家那點可憐的財產今日又損毀了大半,從雨中搶的隻是不多的糧食和餐具被褥,而失去耕牛人家的更是哭泣不已,因為他們今年很可能會隻有去年一半的收成,或者更少。意味著來年他們會有近一個月的饑荒。這不得不令人著急哭泣。
而孩童們則純粹是被大自然的力量給嚇住了,他們不敢相信平日裏常去摘鬆果的靜謐之地竟然會變得如此狂暴駭人。呼嘯而出的泥水衝刷著一切敢於阻擋它們的障礙物,並將之裹挾而去,一路向東奔騰不息,彙入村前的滔滔大河中。膽的孩子已經暗暗發誓下次絕不到河裏遊泳了,隻有膽子特別大的一個子還在拉著他老子的手:“爹,你看河裏衝下的木頭怎麼那麼直呀,而且比咱們家的門板還要寬呢。“
孩子沒見過大船,他爹定睛一瞧,那是船板呢,看來上遊有船在風浪中被打翻了。在這種暴風雨中估計又是一個船毀人亡的慘狀。不過眼下,還是關心下自家的牛吧,要是沒了牛那十幾畝地耕起來可廢了老鼻子勁了。
王得福擺擺手,讓兒子去她娘那邊,幫忙收拾下在水上飄著幾樣家什,雖然泥石流沒從他們家這邊衝來,但是房子裏也進了不少雨水,都有一尺深了。有些東西還是要拾掇一下的。他則去離房子不遠的高地看了看,往日裏平靜的河道今卻像有人推著走一般,渾濁的河水勁頭十足的向下遊衝去,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下去的。
那些木頭倒是不錯的,要是能撿些回來也能做個放些雜物的房間,這樣以後下雨的時候就不擔心柴火被雨淋了。王得福想著上次媳婦抱怨柴火擱在外邊太潮,做飯的時候都熏的人睜不開眼睛,心中不由起了這個念頭。他看到河邊有一顆被風吹倒的樹,雖然枝繁葉茂卻長得細細長長,很不粗壯,這就是它扛不住狂風的原因,借著這棵樹的延伸撈點木頭還是可以的。王得福下定了決心,往河邊走去。
暴風雨在慢慢的變為細雨,等王得福到了倒掉的大樹那裏,烏雲已經散去,太陽出來了。六月的氣果然瞧不準,王得福邊想著邊走。
河水依然湍急,不時有殘枝被這顆半浮與河麵的大樹攔下,以積起了兩丈方圓的樹枝,王得福先撈的,再撈大的,雖沒找到船板,不過也有幾根手臂粗的樹幹,丈許來長,也沒白來。等他撈了幾根大的,正要在收拾的時候,向河麵一瞧,遠處有個大木頭正在飄來,他怕木頭勁頭太大,撞著了自己站著的“臨時浮橋”,急忙跳上岸來。沒成想木頭上竟然還有一個人,朝他大喊:“幫幫忙,救命呀”。王得福沒多想,從剛剛撿的樹枝裏拿了最長的一根,走到倒樹的盡頭,等著那個人,準備當頭攔截。
那人到了這邊,王得福把手伸到最長也沒夠著,估摸著沒辦法直接跳到河裏,趕上了那根木頭,把手裏的樹幹扔給那個嚇的半死的家夥,自己也爬了上去,然後以樹作槳,險而又險的靠了岸。剛上岸,河裏又有一個大家夥呼嘯而過,剛剛的臨時浮橋竟然被撞斷了,王得福在心底裏直呼老保佑,當年老爹花了五斤豬肉給起的名字還真是有用,沒白花。
這時候才有心情問下那人的來曆。隻見此人年紀三旬,無須,麵目白皙,不像土裏刨食的,倒是個教書先生模樣。王得福也學人拱拱手,敢問客人從哪裏來。那人哭喪著臉道,鄙人姓陳,名方,水人氏。乃是販賣糧油的行商。王得福一驚,這得多遠啊,聽那邊都是沙子,人一年才洗一次澡呢。又到:“客人暫時沒有去處吧,不如和我回家生火烤下衣服,雖是夏,也要防著寒氣入體啊。”陳方已經又有了體麵,他一個不會水的人在河裏飄了半竟然沒死,這難道不該大的運氣麼。微笑著:“多謝恩人啦,您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兩人回到家中,王得福的妻子玉梅看丈夫領了一個教書先生一樣的人進門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啥怪話,依著農家一貫的淳樸招待了陳方。王家的子也是人來瘋一個,關於外麵世界的問題是一個接著一個,什麼是什麼朝代啊,皇帝叫什麼啊。水離這邊有多遠啊,走了多長時間啊,路上都是什麼樣的,有沒有什麼奇怪的野獸
陳方覺得腦殼有些疼,這農家子他已經確認過了,沒上過學。怎麼問題這麼多。那九五之尊和你有啥關係,皇帝的名字那是一般人叫的麼,要避諱懂不懂。不過誰讓他老子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呢。況且這子的問題也都不是瞎問,他也就忍者疲憊耐著性子解答了,等王得福把火生好,拿了一身舊衣服給陳方換的時候,王子已經知道了水離這個山村有一年的路程,陳方換驢換馬換車換船走了一年才到了鄱陽湖,結果船貨皆空,一朝回到三代前。國號叫唐,皇帝姓李,叫純。日常書寫中要多有避諱。野獸什麼的倒是沒怎麼見著。強盜倒是不少,皆凶惡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