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和三名病患告別,陸離潛意識以為才剛開始的第八天即將結束。
窗戶和走廊上彌漫的靜謐薄霧使他放下擔憂
哢嚓——
208號病房浮現護士暗黃的身形。她漠然掃過站在207病房的陸離,向另一邊走去。
陸離看著她在走廊盡頭停下,推開房門,邁進未知的213號病房。
短暫遲疑,陸離跟在護士後麵,停在輪椅少女身邊。
但這個角度不足以令他窺探到213病房一角,而陸離又不能靠近213病房,以免被出來的護士抓個正著。
“你了解213號病房的病人嗎?”陸離問輪椅少女。
她捧起畫板,握住鋼筆,準備寫些什麼,但沒有拔出筆帽,隻是搖了搖頭。
“你想說什麼嗎?”陸離留意到她的細微異樣。
猶豫著的少女寫下了內容:“我感覺裏麵很不好……”
“我也這麼想。”
陸離亦有同感。
和輪椅少女簡單而無意義地交談幾句,護士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
她轉身準備關上房門時,陸離突然說道:“請問我們有統一的病人服嗎?”
護士的注意被移開:“你需要?”
“隻是有些好奇,為什麼這裏的病人不用穿病人服。”
“收起你旺盛的好奇心,這裏是病院……”
護士警告道,帶著清脆的腳步聲走遠。
陸離看著她經過護士站,踏上台階,消失在樓梯拐角,目光回到213病房。
病房房門敞著一道縫隙。
“護士似乎沒有關門。”
陸離和輪椅少女說著準備好的理由,接近掩起的房門。
約有三指寬度的縫隙勉強讓他窺見門後情形:一隻臃腫贅肉垂在病床兩邊的巨蛙,一隻縈繞著令房屋升溫的蒸汽輪廓,一位猶如兩個人被強行糅雜在一起,一般性別是男,一般性別是女的雙體人。㊣ωWW.メ伍2⓪メS.С○м҈
隻從視覺衝擊來說,它們既不如惡墮扭曲,也不如輪船怪誕,更不能誘發內心深層的恐懼。
陸離無法理解“妄想症”為何要讓他們呈現這幅形象。
或者這些與失去的記憶有關,而記憶的失去連同深埋基因的恐懼一同遺忘。
陸離深深凝視這三道疑似“恐懼之源”的輪廓,關上房門。
房門閉合前,那道雙體人似乎望了過來。
喀嚓。
黃昏在陸離關上房門時不期而至。
趁著最後的餘輝,陸離將輪椅少女送回病房,回到204。
靠牆和床邊的兩張病床空曠,現在病房隻剩陸離孤身一人。
夜幕吞噬最後一絲光芒,陸離脫掉鞋子,躺在床上,看著壁燈綻放微弱的光亮,想著探索夜晚的病院需要取得手電,取得信物才能完成委托得到手電,進入活動區才能取得信物,而想要進入活動區還需要一把鑰匙或能夠開鎖的人。想著明天醒來204病房會不會出現新的病患。想著是否利用空床鋪的床單製成火把,意識轉瞬沉入夢鄉。
但是今夜未和往常一樣,不曾停留地抵至第二天清晨。
陸離感覺身後的床鋪越來越軟,使其陷入,將其包裹,猶如深不見底的粘稠泥沼,拖拽著他墜入冰冷、無光的深淵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