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廷皓想起還在客廳裏吵架的兩個人,反射性的回道,“反正我就算是死在外麵,他們也不知道!”
黎皎聽見這話,心頭一時奇怪。
見天空已經落了點點大雨珠,看他又站在樹下,想也不想,拉上他就往自己家裏跑,“那你跟我先回去吧,我家就在這裏,很近的,我爸媽絕不會罵人!”
小鎮上的人口不多,但也有一些人不怎麼認識,那時陳廷皓小學畢業了,黎皎不過剛上一年級,自然接觸的機會不多。
黎皎拉著陳廷皓,跑到半路就下了大雨,衣服淋濕了,回到家裏的時候,黎母一看到她拉著一個大她那麼多的男孩子回來了,臉色明顯的就僵硬了。
“媽,他是我在路上撿到的大哥哥,他沒有家回,我讓他先過來躲雨!”
黎皎笑著解釋,黎母隻黑著臉扔給了陳廷皓一條幹毛巾,拉上黎皎進屋子換衣服去了,他看到黎母溫柔的給黎皎換衣服。
盡管嘴裏一直在數落,可他看到那“暴力”又透露著溫柔的模樣的人,就是知道那就是媽媽的模樣……
再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陳廷皓也已經走了,隻留下了一條幹毛巾……
再後來,遇到黎皎,是因為黎皎被四年級的孩子圍堵,搶錢,他當時看到的時候,黎皎已經被退到在了地上。
臉上花兒般的笑容沒有了,隻有決堤的淚水!
他一看到那幾個嬉笑的孩子,就心頭冒火,沒有想那麼多,一把就衝了過去,將那幾個孩子揍了一大頓,滿地求饒。
把錢還給黎皎時,她的第一反應不是笑,而是……
“哇,你好厲害啊!以後,我就叫你哥哥好不好?你教我怎麼打人,好不好?”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哪有這樣就叫人哥哥,還要學打人的!
陳廷皓將錢往她手裏一塞,道:“不教,這東西還給你,以後自己小心點!沒事,別帶錢出門!”
“這又不是我的錯!”
黎皎把錢往口袋裏一收,道:“我不能因為有人搶我錢,就不帶錢!這是他們的心術不正,不是我的問題。要是哪天有人要殺我,我還真躲著一輩子不出門?”
陳廷皓眉頭一皺,道:“你話真多!”
黎皎不以為意,見他大步走了,立馬叫著“哥哥”就跟了上去!
陳廷皓製止無力,也碎了黎皎去,這哥哥一叫就叫了好多年。
陳廷皓小學畢業就沒再上學,養父母不管他,他就浪跡在鎮上的各個地方,成了鎮上打架鬥毆,無所不幹的小混混。
黎皎是乖乖女,總不跟他一起出去,隻是在他出現的時候,和他一起玩,從不嫌棄,陳廷皓也總是護她周全在,隻是他再也沒有去過黎家……
兩個人的“革命友誼”慢慢形成,直到黎皎十歲,陳廷皓十六歲那年,陳愛國派人找了來,設法將黎父弄進了監獄……
“阮氏,過去的一切,我就當做是一筆勾銷了!可你要是再不說出我那孫子的下落,你就等著給你丈夫收屍吧!”
“你……陳愛國,你別逼人太甚!”
黎母當時被陳愛國逼得沒有辦法了,始終不肯說出兒子的下落。
黎皎那時候懵懵懂懂,可畢竟是女孩子,懂事比男孩子要早很多,表麵看上去天真,但心裏實則都明白許多。
父親出事,肯定與這個突然出現的爺爺脫不了幹係。
晚上,她聽見了母親在祠堂裏禱告,祈求父親平安,還不斷的朝著那菩薩磕頭,承認錯誤,但是那菩薩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她跟著母親去看父親的時候,父親頭發都變得花白了,那半個月,母親也睡不好、吃不好,和父親一樣都變得消瘦了很多。
她那時不懂那是為什麼,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有錢有權有勢的人逼起人來,真的會要人命的……
她那時隻想讓父親和母親都變得和以前一樣快樂,就單獨找了陳愛國,“爺爺,你說的那個人也許我知道在哪裏?我要是告訴了你,你一定要想辦法放了我爸爸!”
“哦?你知道?”
陳愛國那雙犀利的眼看著她,像是能直穿她小小的心髒,輕揚的語音像是威力極強的鷹,讓人心頭發毛。
“小丫頭,你知道嗎?你要說是說謊的話,你爸爸很可能連全屍都沒有哦!”
“我知道!”
就那樣,作為交換的條件,黎皎將陳廷皓供了出去。
她聽見母親夜裏禱告的時候,說出了陳廷皓的名字,知道了他就是自己的親哥哥,但是……她是自私的,她沒有辦法不去救自己的父親……
“黎皎,你這個臭丫頭!等我回來,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我不走!我誰也不是,你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陳廷皓被陳愛國的保鏢帶走的時候,黎皎正躲在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的那棵樹下看,看他嘶聲力竭的咒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