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司禦珩就聞到了滿院子的藥香。
梁子謙正穿著一件灰黑色襯衫配西裝褲，站在藥架旁，撥弄著簸箕裏的細碎草藥，見司禦珩走進來，他也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又繼續自己的動作。
嘴上招呼道，“先去前廳坐一會兒吧！我把這幾些藥收起來，就過去見你。”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司禦珩忍不住笑道：
“你家裏的傭人都是養來看的嗎？這種小事還要你親自動手。”
梁子謙回頭，衝他淡淡一笑，“你不明白，這些藥有毒性，傭人們傷著了，還得要我去醫治，何況我這藥材價值不菲，有錢都買不到的，被他們撒了，我得不償失。”
說來說去還是信不過別人了。
司禦珩不禁感歎，“醫生都這麼善良的嗎？”
梁子謙頓時沒聽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收好藥材之後，他洗了下手，這才帶著司禦珩走進前廳。
傭人端來兩杯現磨的藍山咖啡，梁子謙接過輕輕聞了聞說，“還是季老是茶比較好喝。”
提起季老，司禦珩眉頭輕輕一蹙，暗紅色的眸底掠過幾分不耐煩。
“找我做什麼？如果是想打探當年的事兒，還是免了吧！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
梁子謙望著他俊秀的臉，良久之後笑道，“其實，你已經不需要我的治療了。”
“……”司禦珩不解。
長久以來，他一直覺得這梁子謙和別的醫生也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想把他從季臨寒的人格裏剝離。
特別是知道他不是季臨寒的時候，一個個都恨不得拿出鐵鏈將他捆起來，生怕他跑出去毀壞了季臨寒的名聲，或者是利用季臨寒的身份去害人。
還是第一次，有醫生對他說，不需要治療。
看著司禦珩眸底的差異，梁子謙輕輕喝了一口咖啡，才淡淡道：“會關心人，會隱忍，能收住自己的暴戾性子，還能對人微笑，把季臨寒的公司料理的妥妥帖帖……”
他凝視著司禦珩的眼睛，繼續說：“甚至聽到別人叫你季臨寒，你也沒有半絲不適……”
“……沒錯，可那又怎樣？”
即使他能做到那些，但他還是司禦珩。
被所有人排斥，不接納。
他還擁有著那些，隻有他才能承受的暗黑記憶。
“現在的你，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暴怒如狂，見到季家人就發瘋的司禦珩了……你，早已經不是你……”
梁子謙的一席話，把司禦珩說的雲裏霧裏。“我不是我，那我是誰？你在和我開玩笑？”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季臨寒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得提醒你……屬於你司禦珩的日子，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司禦珩眸色微微一頓。
“膽小怯懦的季臨寒已經躲起來了，他沒辦法接受現在的父親和他母親的死亡，他往後的人生，都將是屬於我的，什麼叫我往後的日子不多了，我看你是說反了吧？梁子謙！”
司禦珩的眸底帶著幾分怒火。
然，梁子謙卻十分平靜地說：“你真的確定，他是躲起來了嗎？而你，司禦珩……你沒發現，你的記憶在逐漸變少嗎？你的人格在逐漸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