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見婆婆的時間定在下午三點,星期天不用接陸雙,我也有足夠的準備麵對她。
跟汪旭說死了不能跟來,還算他良心未泯,來的隻有婆婆一個。
從門廳裏就橫眉冷對的看著我,直到走了進來,落了座,才把眼神從我的臉上移開,看了看我放在桌上的手,輕蔑的笑了一笑,刻意的疏遠和冷落,她老人家倒是沒藏著掖著。
“您喝點什麼吧。”我從服務員手裏接過單子,掉個頭放婆婆麵前,再好心提醒了兩句:“這裏的烏龍和普洱都不錯。”
婆婆冷冷的伸手一指,服務員還沒拿著單子離開,她長悠悠的歎氣:“我這老太婆一直沒沾到福氣,這茶葉子泡水就好幾十,我真心疼我兒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喲。”
我收了收視線,沒及時回話,等服務員端茶上來,我幫忙推到婆婆麵前。
“我最近在一家軟件公司上班,待遇還不錯,這杯我請你。”
之前怎麼還是上過兩年半,什麼人情世故什麼規則都摸得一清二楚,我當婆婆是家人,從不對他們來這套,可真要匡我,在不成親人之後,那就兩說了。
“哼,錢,能有幾個錢,我兒子辛辛苦苦幹了這麼多年,每天早出晚歸,賺的都是辛苦錢。”她大力拍著巴掌數落我的不是。
她發著亮的眼睛盯著我,嘴角拉攏下來,整個臉都垮著。
我不知道她是年事已高習慣囉嗦,還是最近事情對她打擊過大讓她一時糊塗,同樣的話回複我兩遍,跟老年人爭這些沒什麼意思。
爭不出個名堂來,之前是避開不爭,現在是懶,還有正事要說,我不想太耽誤時間。
“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沒開場開的太過於直白,多少還有三年的舊情在,就當先敘敘舊,先麵對麵的看看,婆婆在隻我們兩個人時候,對我的態度。
“還好,還沒被氣死,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了多久,折騰,使勁折騰吧。”她說著還大幅度的動手揮了揮,我總覺得她精神狀態不算太好,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我聯想到之前找汪旭說過跟鄧曉枚有關的事,之後婆婆來找我,想必是汪旭對婆婆說了什麼,讓她以為我威脅到了她的孫子。
當時我的確是想汪旭來做個了斷,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樣的事說來殘忍,但孩子的存在就是個過錯,我讓汪旭選擇了結一段他犯下的過錯,再若把殘忍的帽子帶我頭上,我覺得太不合適。
“婆婆,今天我找你過來,是想談跟汪旭離婚的事。”
我手捧著茶杯,感覺外壁的溫暖,再看婆婆驟亮的眼神,又讓我心寒。
“離婚?你說要離婚?!”
我點點頭,心又開始拉扯著悶生生的疼。
說到離婚,婆婆真就能這麼高興麼,是否她現在像卸下了沉重的擔子,鬆了一口氣呢。
她沒有半點想過是否傷害到我,就這麼興致盎然的跟我討論離婚這事,我還沒開口,她又繼續說。
“你怎麼想通的?”
嗬嗬,想通這兩個字,婆婆著實沒替我想過絲毫。
她問我是怎麼想通,她沒有半分想過挽留我,也沒說夠一句安慰話,她狐疑的神色出賣了她,此刻她怕是最擔心的,是我手上還握有鄧曉枚跟他們之間關係的把柄。
不是的。
我有更多的,更致命的證據。
“婆婆,在這之前,我想給您看個東西,希望您不要太激動。”
我從包包裏抽出信封,放在桌麵上,指尖放在信封的麵上,朝婆婆推送過去。
“什麼東西,還弄的這麼古古怪怪的。”或許是我說離婚的事讓她還算高興,當她拿起信封來時,臉上還掛著淺淺的得意笑容。
我心寒到呼吸都在抽痛,告誡過自己千百遍,麵前的人從未把我當過家人,我也不必要在最關鍵的時候為她留半分的情麵。
但我自己的情緒過不去,我還是在可憐的期望婆婆至少能有一點點的不舍,可她沒有,她的臉頰似乎更紅潤了點。
像遇到了什麼大喜事。
我到哪裏去找人評理,我莊君丟不起這人,但我麵前的婆婆如此殘忍的露出笑容,在打開信封後,拿出一張張照片,把眼睛眯成一條縫湊到很前麵在看。
直到看到臉色煞白,滿目驚恐的看著我,她張了幾次嘴巴,嘴皮上的紋路清晰可見。
照片散落了一桌子都是,我耐心的一張一張撿起來。
婆婆的表情扭曲得怪異,她盯著我看了幾秒,又像回過神來再看看桌麵,突然一巴掌用力的砸在桌麵上,阻止我繼續收走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