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淑惠一通氣勢洶洶的炮轟,唾沫橫飛,到最後火氣上來了,又忍不住想上來動手,被章芮攔住了。
章芮雖然對於解語動她的兒子也十分不爽,但她表現出來的一直是個和藹溫柔善待繼女的後母形象,尤其是在難得回一次家的解源麵前,更不敢明顯地偏心自己兒子。
章芮笑著勸道:“媽,您別生氣。健健這幾有一大群夥伴們陪著玩,鬧起來就收不住,這也實在是太皮了。這要是換成我的房間被攪成這樣,我也生氣。解語是大姐姐,教育一下弟弟是應該的,又沒有下重手打。這就是孩子們之間的一點摩擦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兒。”
她這一番息事寧人的辭,既安撫了葛淑惠,又像是在幫解語話。順便還甩鍋給其他幾房帶來的孩子,好像都是他們把解健兄弟帶壞了一樣。反正這些人是她不怕得罪的,而且葛淑惠就愛聽這種話。
葛淑惠臉色緩和了一點,又想起當著這麼多庶子庶女的麵,鬧得太難看也丟臉,好像她這個正室夫人的家庭矛盾比他們還多,過得還不如他們美滿如意。
鼻孔朝地對著解語,像是給了她大的特赦:“健健被你嚇到,你給他賠個不是,這事就這麼算了。”
孫子是傳宗接代的香火,孫女是遲早要潑出去的水,一高一低一貴一賤,解語惹了解健就好像奴才對主子不敬,那可是大罪。這已經算她開恩了。
章芮直覺得頭大。她了那麼一大堆,就是不希望讓解源覺得她對解語不好,本來想著讓姐弟倆言歸於好就行了,葛淑惠開口就要解語賠不是,這不還是在欺負解語嗎?
她還想再打個圓場,解源已經在她前麵開了口,眉頭緊皺。
“媽,這事本來就是健不對在先。幼兒園都教過未經允許不能亂動別人東西,您這麼大個人難道還不懂這麼簡單的道理?更何況語都鎖了房門鎖了抽屜,健竟然還強行撬進去,這就更過分了。要是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以後也強拆別人房子強搶別人東西,那就是犯罪。語什麼也沒做錯,您不好好教育健,怎麼能讓語給他道歉?”
解語意外地看了解源一眼。
這個父親以前除了按時給她打錢以外,幾乎從來不管她,沒想到這種時候,倒是一點不含糊地站在她這邊。
他這番話跟章芮的和稀泥不一樣,是明明白白在為她辯護的。
葛淑惠一下子炸了。
“什麼叫健健不對!他哪裏不對了!你甭給我擺這麼多狗屁不通的大道理,弟弟進姐姐房間玩有什麼大不了的,在你嘴裏一就變成了犯罪!我知道你就是偏心偏到肋巴骨,那個女人給你生的女兒是女兒,這倆兒子就不是兒子!”
葛淑惠這輩子最大的恨事,就是兒子被一個賤人勾引得跟她離了心。
她隻生了解源一個兒子,解昆又在外麵跟那些狐狸精們鬼混,私生子私生女生了一大堆,給她帶的綠帽子都成了一片草原。她自知自己沒本事,把全部的希望都壓在兒子身上,一心望子成龍,將來靠兒子揚眉吐氣,掙回臉麵,把那些三四五跟他們的子女踩在腳下。
但兒子並不按照她所希望的路走,跟一個一窮二白的下九流人家出來的女人好上,還是搞什麼畫畫的,生生被那女人給帶歪了。好好的家業不肯繼承,一門心思往外跑,連家都不肯回。
當時把她給急壞了。解源前途毀了不,他不繼承家業,偌大的解家豈不是便宜了外麵那些狐狸精生下來的野種?
好在死老頭子也不能容忍兒子挑釁他的權威,在她的故意煽動刺激之下,鐵了心硬逼著兒子回來。那幾年,兩邊鬥得你死我活,鬧得雞飛狗跳。
他們為了打贏這場仗用盡了手段。老頭子負責用高壓政策,封鎖所有出路,逼得兒子在外麵沒有容身之地,連個住的地方都找不到;而她則是負責走悲情路線,每在兒子麵前賣慘,一哭二鬧三上吊,自盡都裝了不知道多少回。
軟硬兼施之下,兒子終於堅持不下去,兩邊各退一步,他帶著已經懷孕的妻子回到了解家。
這麼一場大鬧之後,兒子跟家裏的關係自然極為惡劣,在齊雨死後,更是降到了冰點。幹脆搬出去住在公司邊上,十半個月不回一次家,平時也不跟父母多一句話。
唯一的兒子跟自己形如陌路人,就是將來發達了也不會孝順她,母憑子貴的希望落空,這一直是梗在葛淑惠心裏最大的疙瘩。
因為覺得這一切都是齊雨害的,她恨死了齊雨,看齊雨留下來的那個女兒也跟眼中釘一樣。
好在解源後來又按照他們的安排娶了章芮,生了解健和解康,葛淑惠這才把希望移到孫子身上。兒子不成器,那就指望孫子。
解源對這兩個孩子也不甚關心,幾乎沒有帶過,葛淑惠更覺得兩個有爹等於沒爹的娃兒真是可憐,疼愛他們的重任都落在自己這個奶奶身上,所以看得跟眼珠子心肝肉一樣,誰動了他們她就能跟誰拚命。
章芮被葛淑惠這麼一炸,臉色也忍不住僵了僵。
她知道解源不喜歡她,娶她不過是聽從家裏的命令,也不怎麼寵愛她的兒子。但這種沒麵子的事,葛淑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嚷嚷出來有意思嗎?生怕別人不知道?
解源對於葛淑惠的不可理喻,在多年以前早就已經領教得透透徹徹,知道跟她是無論如何不通的。隻聽她這一段話,就覺得像是回到當年吵了十十夜的架一樣,疲憊無力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