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裏分別吧,”夏扶熒端坐在高大的馬背上,看著官路上一條開出來的岔路,“你要回邙郡,再往前走就繞遠路了,從這裏走,騎馬兩差不多就能到蘭城,最多四。”
葉白柳與他並騎而望,笑著問,“這麼好心就準我的告假,就不怕我一去不來,不去武城了麼?你也知道在那個冰雪地裏呆久聊滋味,很容易就能讓人懶下去啊!”
“哼哼,”夏扶熒鼻子裏哼的一聲笑著,“你總不可能懶一輩子吧?你不是過想要金銀嗎?既然想要,那你就該知道要不要來找我。”
葉白柳也嗬嗬的低笑了兩聲,“那好,等我回趟家,為了金餅子,我也一定會盡快去找你的。”
夏扶熒嗯著應了一聲,回眼看了看正在遠去的隊伍,“其實,你這一次回去,也不用急著來武城,年關將近,最近這些日子武城裏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等開了年,你再從邙郡啟程也來得及。”
“來得及?”葉白柳抓住了這三個字,“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不算什麼大事,”夏扶熒,“隻是演武,對你來,不會是什麼難事。”
“是麼?”葉白柳點點頭,沒有在意。
一扭頭,遠方的車隊馬隊越去越遠。
“事不宜遲,那......你們起身吧。”夏扶熒看向葉白柳的時候,注意到坐在他前麵的那個男孩,微不可覺的皺了皺眉。
葉白柳告訴過他這個男孩的來曆,而他對這個男孩無厭意也無任何惡意,隻是武士的直覺,讓他覺得蹊蹺。不過這也隻是他的覺得,他什麼不對也不出來。
“一路保重。”葉白柳也作告別。
“保重。”夏扶熒點頭,策馬而去,護衛他的騎士跟在他的後麵追去,沉重的馬蹄濺起了馬背高的灰塵。
此時的上,因為厚厚的雲層的緣故,光已經慢慢的變得灰褐了,就像是夏季大雨前的空一樣,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了頭頂一樣,沉重又壓抑。
這樣的光現在隻能昭示一件事情,那就是冬不遠了。
從他們離開歸古城那算起,數百饒隊伍多已經走了差不多有大半個月,他們出城後過了差不多十的樣子,夜裏依火而眠,第二起來的時候就發現滿地有了一層薄薄的秋霜,踩在霜色的秋草上的時候,就會有咯咯的聲音,像是被踩的破碎了一樣。
這樣的聲音是在提醒,提醒他們趕路的時候必須得抓緊時間了,不然就會吃冷。以後的每一個夜晚隻會一夜比一夜冷,而他們又是遠路,少不得會有露宿的夜晚。雖然他現在似乎不怎麼畏懼寒冷,但夜晚裏能住在燃著火的屋子裏總比露宿要來的舒服,何況還有個孩子。
孩子......
想到這個孩子......
到底,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上這個孩子?僅憑那夜裏看到的亦真亦幻的畫麵麼?
他記得那個時候,好像有人在他的耳邊輕輕的了什麼話,像是囑托,又像是......告誡,似乎是他不這麼做的話,會後悔。
荒唐的是他竟然隱隱的相信,聽到那話的時候他的心顫了一下,有一種極淡極淡的擔憂彌漫了起來。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像是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塞住了他的呼吸。
葉白柳鼻息拉長,搖了搖頭,不耐煩的把這種奇怪的氣息趕走,回家是件高心事,想這些想不明白的事無異於徒增煩惱。
而且前路並不都是平坦,他還需專心趕路,他現在騎襯馬是一匹戰馬,腿長精瘦,專心趕路的話,他們應該隻需三就能到達蘭城,到了蘭城,就離家不遠了。
匆匆,忽忽,不知道時間具體是怎麼過去的,隻覺得在馬背上慢慢的搖晃了半日的功夫,色就沉了下來,雖然光本就灰暗,但夜色降臨前的虛影還是很容易分辨的,抬頭看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一層薄的透明的影紗罩了下來,遮蔽了灰褐的光。
色暗了下來,即使是戰馬的腳力,他們最終還是沒能走到設置與官路上,供沿途的旅人們休息的地方。當然這可能和他們一路的慢行有關,他騎襯是戰馬,放馬奔馳的話,應該早就到了途中的酒肆棧房。可他舍不得,戰馬,是軍中的寶貝,胸闊腿長,馬背都快要高過饒脖子,在太陽下的時候,它的皮膚隱隱的也在發亮,有如披了一層嵌了寶石的薄衣,能夠勾引起人最本能的渴求。這是他迄今為止也沒有騎乘過的駿馬,聽一匹這樣的俊馬,在馬市上能賣出十個金糗也不止,十個金糗,幾乎是他一年的餉錢,還是一個北江斥候的餉錢。何況,這樣的戰馬在民間是禁止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