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 一(1 / 2)

承武十六年二月,青古唐山脈的春。

委實青古唐的春和冬在很多時候的差別並不算很大,特別是靠近青古唐山脈東南邊緣地帶的地方。

邊緣地方的山脈穀地中的密林大多都是針葉林,所以這裏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會是蒼蒼莽莽的深青色。就算是在冬日的時候,這個地方也遠比北方要暖和很多,寒冷的北風吹不到這裏,於是這裏每年冬的雪都很難得能見上一兩次。

一條河流,醒目地隔開了北岸的密林和南岸的斜坡草地,泛黃的秋草才開始還青,羊群就被趕了出來,山羊們時不時一聲一聲咩咩地叫著,一股柔柔的風升了起來,似乎是從河麵上貼著斜坡爬上來的一樣。

臉上起了褶子的老牧民坐在山坡上突出的幹石上,一口嚼著幹肉,一口深深的吸了口煙葉。他的呼吸停頓了一下,讓煙氣在自己的胸腔裏停了一圈,才抬起頭長長的吐出氣來。細長的煙線飄出去一尺便散了,慢慢的在溫煦的陽光裏變得透明。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漸漸地他整個人開始變得暖洋洋起來,山穀裏升騰起的風也像孩子柔軟的手似的撫摸著他的下頜、撥弄著他那長長的胡須。

春就該是這樣,對著溫煦的陽光抽著讓人舒服的煙葉,就連牛羊都可以享受到舒服的水草。

特別是煙葉,他一直知道這個東西在冬和春抽起來完全是兩種味道。即便是采摘同一個時間的同一種煙葉,它們的味道也是不同的。冬抽起來的時候,直教人覺得苦、覺得悶,遠沒有春日裏陽光正好的時候來的這麼溫和、這麼舒適。那樣的滋味,就像是春風吹進了胸膛裏去了一樣的溫軟。

突然來的犬吠聲打破了他的和諧。

老褶皺起眉來,要出口的厭煩一下子全都刻在了他的臉上。

就知道這窮命不會讓他舒舒服服的過個好日子,就連曬一曬太陽,抽口煙這樣的事也不能盡情的滿足他。

犬吠聲更甚了,這次是兩隻狗一起吼叫了起來。

老褶這才睜開眼,不情不願地起身,又嚼起嘴裏的幹肉來,一手也提起了身旁那把厚背的黑色柴刀。這既是他開路也是他防身的東西。

山中放羊,始終還是有危險的,所以這裏的牧民們上山牧羊的時候都會隨身帶著防身的家夥。不過這種厚背笨重的柴刀砍些攔路的樹枝藤條之類的東西還算湊合,砍其他的則不校就比如那些厚毛厚皮的野獸,用力一刀地砍上去,往往隻能劃破一層皮,見不了血。更別這樣的鈍刀還極為的笨重,揮舞起來一點也不靈活,還極為的費力。隻是一隻胳膊用力的揮舞幾下,就會覺的手裏的柴刀更加笨重了。

但其實牧民們需要用力揮舞這把柴刀的機會也不多,在青古唐山脈的邊緣很少會有什麼豺狼虎豹的蹤跡,連熊羆也很少見。其次是因為他們還帶著牧羊的狗,通常是兩到三隻。

狗的嗅覺比人和羊都要靈敏,依靠氣味,它們能在山裏嗅出人看不見的危險,帶出安全的路出來。

犬吠聲越來越激烈,這次是三隻了,是他這次帶出來的所有的狗了。

老褶開始有些心跳的快了,忽地緊張起來,他後悔自己沒有帶上打獵的弓箭了。這狗叫得有些嚇人了,撕心裂肺的,倒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危險壓迫的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