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般念,諸般命,”男人繼續用著低低的聲音念著,“盡歸於湯。”
葉白柳看清了那個男人手裏的東西,那是一個發著隱隱亮光的石頭,被五根長短不一的細細麻繩所牽,穩穩地被男人套在手上,他這麼一張開手,那塊石頭於是就懸在了他的手前。
男人的話音剛落,葉白柳便感覺到了一股隱隱的風來,或者說......是一股憑空而來的風吸之力,像是風卷著朝他而來一般。
接著便是刺耳的嘶嚎,是葉白柳從來沒有聽聞過的恐懼之聲,即便是在回憶起人最絕望的時候,葉白柳也沒有聽過如此的慘叫聲,似乎是有百千個不同的人同時發出了所有人能發出的悲痛慘苦的聲音一樣。
隻聽得讓人背骨發顫,寒氣直逼上肩,又衝上頭頂。
但是這樣的聲音對此時的葉白柳來說其實還好,此時他的身體無比火熱,似乎他的身體裏有滔天的火海在燃燒一樣,足以照亮黑夜,驅散一切的陰冷。
那些恐懼哀嚎之聲來自那些圍在他身邊的黑色霧氣,那顆有著隱隱亮光的石頭似乎就是它們最大的恐懼,也是它們的天敵。那股無形的吸力對葉白柳沒有半點的作用,但是對於黑色的霧氣來說卻是十足的壓製,它們飛速倒卷著去到了男人的手中,成一條線一樣的被吸進了那顆小小的石頭裏,不過是五六個呼吸的功夫,這些不懼刀劍的黑氣就全都消失殆盡了,清清冷冷大大街上隻剩下兩個人和一具幹枯成石頭一樣的殘軀。
可是葉白柳還是能聽到一些隱約的哀嚎聲。
“清淨!”男人喝聲,一把將細繩收握在手中,隻在拳下吊著那顆微微發亮的石頭。
直到這一刻,所有的哀嚎聲才在葉白柳的耳中止息。
男人用著另一隻手將細繩從手指上取下,又收回到了腰後的小囊袋子中。
他回身從地上撿回那把有著裂紋一般光路的長刀,又往前走了兩步,從地上撿回了刀鞘,再接著,是一捆的長刀。
男人半跪在地上展開那一捆長刀的時候,葉白柳看到了那一捆的刀似乎有七八把的樣子,鞘連著刀柄都是相同的製式,用著皮繩編連在一起,男人收刀回鞘,又將刀卷成了一捆。
男人雙手提著皮繩掂了掂一捆的刀,似乎是試了試重量,又似乎是在試著是否收束結實了。
男人緩緩站了起來,將一捆刀背在肩後的時候,扭頭看向了站在原地的葉白柳,上下打量了幾眼,嘴角上帶著微笑,“閣下......好一雙俊眼。”
葉白柳卻隻有沉默以對。他也在仔細的打量著背著一捆刀的男人。
男人一生尋常武士的打扮,一張滿是風霜但是幹淨的臉,緊身的武衣,外罩著半襟半擺露出右邊褲子的粗布袍,雙臂上縛著皮質的護臂,一頭的發簡單的束成一個馬尾披在背後。
“你是?”葉白柳有些拿捏不住眼前男人的身份。武衛軍?杜行司的司武?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人?
“我是......”男人回頭抬著看了看天,想了一會才接著道,“名字這個東西其實無關緊要了,而且這麼多年了,可能也沒有人記得我們這些人的名字了,也許我說除靈之人,除靈道人,除靈武士會這些名號,你可能會更容易理解今夜為什麼我會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