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翻越過牆頭,來到一間琴院裏。
夜風一如既往的帶著冷意,隻是比起上半夜來要微弱了些,而此時的葉白柳一身熱意直衝體外,這般的風對他不過輕柔甚水,談不上什麼涼爽,也談不上什麼舒適。
走在仍舊濕漉漉的草地上,這間琴院裏唯有空氣中的血腥味讓他不適,一聞到著血腥味,再怎麼舒適的風兒也會讓人覺得幾分淒涼起來。
琴院裏的屋子和著他之前所在的地方大致沒有什麼兩樣,木屋架離地麵,隻有一架三階的木梯算是唯一的連通,薄薄的白紙牆,鬆木色的壁板,這個時候屋子裏的燈還亮著,白紙的牆被暈成懶懶的黃色,如果不是這滿鼻子的血腥味,倒不失看上去的幾分溫馨。
魚商修走在最前,葉白柳還在環視四周的時候,他就幾步上到屋廊上去,而後便徑直往著屋門的地方直走而去,雖然看著上去有些直接,但他腳下的步子卻不失謹慎,這一點葉白柳可以從他耳中所聽到的腳步聲來確認。
但凡武士,穿硬底的靴子的時候總比穿軟底靴子的時候要多,更何況魚商修今夜有備而來,千縷軒又是一個偌大的地方,必然需要備足一雙硬底的靴子才不至於腳下會有拖累。
從魚商修走上木質的走廊再到走到門口,他腳下的聲音始終都是很小,這樣的聲音,隻有腿上和腳下提著力,才能這樣的輕微。
魚商修走到門口,微微側耳細細聽了聽,而後沒有猶豫的直接拉開了門。也許是屋子裏的場景有些駭人,魚商修剛看了一眼,就低下了眉,一張臉也緊緊地繃了起來。
葉白柳這個時候剛好從三級的小階上來,清晰的看見魚商修甚至用力緊咬住了牙,臉頰的肌肉都繃了起來。
他走到門口,往裏麵看了一眼,也有些忍不住地吸一口涼氣。
其實他越走近門口,就越能感受到血腥味的凝重。屋子裏靠門的一側本來鋪的是一張白錦的地毯,可是現在看著,大半卻染上了刺眼的紅色,那是血跡,而且差不多都幹了,已經顯出了紫黑的顏色。地毯上,一個錦衣的女人躺在那裏,她的小腹上被刺著一把匕首,脖子也被人用刀大力的切開,鮮紅的血先占滿了她的喉嚨,而後又浸潤了她身下的席毯。
葉白柳看了一眼,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死去多時了,因為他在她的身上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的溫熱了。
屋子裏到處都能見到血跡,似乎有血色的花開放過。
這樣死法的人,還有五個,四個賓客,還有琴台上的一位樂師。葉白柳不難猜測出他們都是還活著的時候被人殺死的,因為喉嚨被割開的時候,隻有熱血才能瞬間噴湧出來。
葉白柳聽見魚商修一聲帶著怒意的歎息從鼻子裏歎了出來,隨後便見他緩緩關上了屋子的門。
他默默地對著門,右手抓上了刀捆上的皮繩,閉眼微微地點了一頭,淡淡地說,“湯湯兮,往來清淨。”
葉白柳知道他這個樣子大概是在做著超度,於是他也靜靜地沒有打擾,他的臉上雖然看似平靜,心下卻也低低的為這些殞命的人兒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