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砰的一聲關上的時候,走在雪地裏的兩騎回了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退路,和門牆上的眾人對了一眼,又轉回了頭,默默地往前走著。
葉白柳抬頭,雪不要命地落,本來是很漂亮的東西,可這時候卻像是凝結的血塊一樣讓人看著不舒服,身上沾了一點都教人覺得煩悶。而一眼望無際的,是絲毫沒有改變的灰白色的天空,今天幾乎一整天都是這樣的天色,時間似乎被寒冷的風雪凍結了一樣地凝住,讓人一時忘記了時辰。
他聞了聞順著風而來的氣味,雖然冷澀的像是刀子一樣地刮著人的鼻腔,但不難分辨出那些讓他厭惡的氣味。
盡管身體上的傷勢讓他覺得疲憊,不能揮舞重器,也不能有很大的動作,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樣了。似乎是因為這樣的傷勢的原因,他也能感覺到每一次這樣的傷後,身體上虛弱了,可是感覺上卻更強烈了。
風裏的氣味夾雜著屍體腐敗的臭味,死人的氣像是看不見的黑幕籠罩著這裏,林子裏麵聽不見任何活物的聲音,一切都是不好的感覺。
雪地上的兩騎漸漸的遠了,一黑一黃的兩匹馬兒在不安中靠近著那片黢黑的森林。
薛紅晷低了低眼,伸手出去安撫著不安地低嘶扭頭的馬兒。
“你小心了?好像有些不對勁。”他轉頭提醒跟著他出來的龍眼部的武士。
“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龍眼獸尾眉頭緊皺,一臉的嚴肅。
薛紅晷搖了搖頭,臉色上同樣地不好看,“隻是感覺,待會聽我的聲音,我讓你走你就直接調頭回去,不要回頭。”
“我知道。”龍眼獸尾點頭,眼睛直去到前方的林子裏,眨也不舍得眨一下。
林子裏麵安靜的出奇,因為這裏一片都是一群高大的變種桐子樹,所以不像其他地方的鬆柏林,光禿禿的枝幹伸展出去,像是扭曲而畸形的骨頭爪子,在本就暗淡地天色下,陰森的像是等著吃人的妖鬼。
他們從大門出來後就往著正對的森林裏去,所以知道走到林子邊緣的時候,他們也沒有看見那一場大火留下來的痕跡。
現在想來也是出奇,他雖然那時候已經和替他的兄弟換了下去,不在門牆之上,可是也能看見滔天的大火毫無征兆地起,又毫無征兆地消失,也能感覺到一陣橫推過來的熱氣又被一陣風吹著卷向天空。那麼大的熱氣,也難怪這麼有大的雪了。
“小心。”一旁的薛紅晷再次出聲提醒。
他們已經來到了森林前,再往前幾步就要走進林子裏了,心裏上的不安讓薛紅晷一雙眼睛四下打量的同時,手上也緩緩抽出了掛在馬鞍上的長劍,鐵器摩擦著硬質的皮子發出一陣刺耳的吱聲,讓聽見了的龍眼獸尾更是一陣心下發緊。WwWx520xs.com
他也意識到自己應該要有所防備,於是緩緩取了弓和箭,捏在拉著韁繩的手上,他自小就修煉弓射之術,比起獵刀和長矛來,對於他這樣的龍眼部武士來說,弓箭才是他們最得意的武器。而且比起長劍來,弓箭是更能殺人的利器,對於野妖來說,也是一樣,一個人的臂力也許全力都還砍不下來一頭野妖的腦袋來,但是一箭絕對能射穿它的頭骨。隻要更近。
薛紅晷的鬥篷插著幹枯的樹幹,兩人終於是走進了林子。比起兩人緊繃起來的神經來說,林子四下安靜,隨風的急雪在這裏也因為樹枝的阻擋也落的緩慢,空氣裏的氣氛倒有些散漫了,似乎沒有兩人預想中的那樣凶險。
龍眼壽尾所騎的那匹黃驃卻忽然高嘶一聲,人立起來,它的聲音中透著一陣驚慌,像是被什麼驚嚇到了一般。
手裏握著弓箭的龍眼獸尾是個好獵人,同時也是一個好騎手,盡管是忽然間的動作,他還是跟著黃驃的人立起來的動作而改變了身體發力的姿勢,手裏拉著馬韁,穩在了馬背上。
好在馬沒有因為這陣驚慌而瘋跑起來,龍眼獸尾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受驚的馬。
“你怎麼了?天忽?”龍眼獸尾一邊撫摸著馬的脖子,一邊問。
薛紅晷四處看了幾眼,轉馬過來,他看了安撫著馬的龍眼獸尾一眼後,又低眼看了下去,積雪上被馬蹄踩出來的窟窿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埋在了下麵。
薛紅晷翻身下馬,排開身前的鬥篷,用長劍掃開了積雪,厚厚的雪被他用長劍掃到一邊,伴隨著一陣惡臭,雪下的屍體暴露了出來。
“野妖!”被忽然強烈的臭味衝的一陣惡心的龍眼獸尾下意識地扭頭躲閃。
“已經死了。”薛紅晷也捂著鼻子地細看著,這是一頭無頭的屍體,從體型上的特征來看,應該是頭什麼鹿或者麂子的屍體,隻是全身一色的發黑,毛也像是得了什麼疾病似的一大塊一大塊地脫落了。而再看它脖子上那被撕扯的厲害的傷口,看樣子這頭野妖像是被強扯下了腦袋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