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陌此刻正目光灼灼,視線幾乎一瞬不瞬地盯著容暖瞧。

他緩步朝著容暖的方向走來,可容暖還並不知道,她眼中隻有酒杯卻完全看不到四周,那種目空一切的行為舉止,卻已經是引起了某人偌大的興趣。

容暖這會兒儼然已經被那幾位上城最有名氣的紈絝闊少給盯上。她卻隻顧著消遣自己,一麵不斷地往自己的肚子裏麵灌著酒,一麵梳理心中鬱結。

隻可惜那種苦,即便怎樣梳理壓抑,卻還是罄竹難書、一言難盡。

在容家的日子,容暖幾乎每一天都在煎熬,她完全不知道接下去應該怎麼辦才好。

所有一切的痛苦都仿佛是看不到盡頭的河流,以前她還曾經指望過嫁給秦絡以後,同時將母親也帶去秦家,從此脫離容家束縛。

可哪知變故來得如此之快。

興許從一開始,她的方向就已經發生錯誤。

靠人終究不如靠己!

一邊這樣自我反思,容暖一邊苦澀地往自己的酒杯中倒酒。當再次發現手邊酒瓶竟然空落下來,容暖不禁又蹙眉一笑,摸摸錢袋兒:“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船遲又遇打頭風……”

望著儼然已經空空如也的繡袋子,容暖將要起身,前方卻突然伸過來了一隻修長的手:“這位小姐!請問要不要跟在下一起來喝一杯?我請客!”

那頎長秀雅的手指中攥著一隻墨綠酒瓶,瓶身的標識一看就知是一瓶上百大洋的那種高級貨……

平常人家一個月也才入得幾塊大洋,而他一出手便是幾百大洋……

容暖雖說自己從沒有沾過這樣的高級貨,卻也在容家見過,對此物,她並不陌生。

眼下酒瓶上的字又是如此地令她眼熟,容暖不禁再次想起了平日裏容老爺招待客人時,一貫拿她母親當成傭人一般使喚的畫麵……唇角不由冷漠地一笑,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來人一眼,便直接拒絕:“抱歉,我們好像並非是一個世界的人!這位先生,你恐怕是釣錯了對象。”說完,紅唇微抿,容暖一雙清冷明麗的瞳眸緩緩上移,露出了一臉的淡漠。

她身形忍不住有些微晃。即便平時自認酒力過人,但此時此刻的容暖卻依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的醉了!

就連剛開始還看得清清楚楚的那酒瓶上麵的標識,此刻居然也已經出現了虛晃的影子。

賀西陌麵對著眼前那目視前方,可眼神中卻完全沒有他的女人,瞳眸明顯怔了一下。

隨即男人卻莞爾一笑,似乎並不會覺得她會拒絕自己是什麼稀罕事兒似的,橘唇輕啟:“這位小.姐家中可是住在上城?不知道賀某有沒有這個榮幸窺知芳名?”

見酒不引人,賀西陌很快就另辟蹊徑,打算轉移方向,再追佳人。

而世界上萬千女人,也並非全都是那等平庸貨色。

容暖聽到眼前這陌生人居然問她姓名住址,又自稱姓“賀”,原本散漫的視線也才逐漸聚攏,仔細打量起身前的人。

好一會兒之後,她似才發現什麼有趣兒的事情一般,驀然一笑:“原來是上城鼎鼎有名的賀賈洋行的大少爺賀西陌?!”容暖口氣有幾分誇張:“我當是誰!還真是榮幸之至呢!”

她一邊衝著賀西陌笑著,一邊欺身上前,狀似與其親昵不已,卻突然抓住了賀西陌的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