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可心心中悲哀地想著,骨子裏卻是怎麼都不想離開容家,離開容淩天。
這是她欠下容淩天的,她必須還。
而容暖雖不知道二十幾年前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卻是見著自己母親又再次因為自己而淚流滿麵,傷心難過……心中的那抹恨意卻是忍不住瘋狂地滋長。
直恨不得將容家所有人都剝皮抽骨一泄心頭之鬱!
可是,她卻也深深地明白,經過此事童可心卻仍舊不肯帶她離開容家,怕是真的鐵了心不會動搖了!
思及此,容暖原本還驀然升騰起的仇恨之心,不禁又再次隱隱落下,並默然隱忍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掌心,心下忍不住一陣陣屈辱難抑。
童可心感覺到她身子止不住地劇烈顫抖,還以為她是疼了,遂抬起頭來關心地看向她。
當發現容暖並非因為疼痛,而是滿臉地屈辱與不甘……童可心當下便抑製不住情緒地捂住了自己的雙唇背過身:“對不起!暖兒,是媽拖累了你……”小聲地道著歉,童可心肩膀一聳一聳地背對著容暖。
容暖見此,麵上暗恨一閃即逝,心下免不了歎息。
直到半晌後,感覺兩人心中情緒都平複許多,又見童可心那雙瘦骨嶙峋的肩膀不再聳動,容暖這才又勉強地擠出抹笑,輕輕抬手拍了拍她後背,安撫:“好了~媽,我沒事,過幾天就好。我不怪你……奶娘呢?”為了轉移話題,容暖忍不住轉動著幹澀的眼球,掃視了這簡陋的屋舍一眼,問。
童可心聽到她提起田氏,心中沒來由的便是一陣怨憤。
想到童家曾經授予田氏的恩情,可是昨兒個容暖挨打時,卻始終不見田氏出麵幹預……童可心心下不由得憤憤慨歎世態炎涼,最終,也不知為何,再次斂起心中怨氣,聲音幾乎有氣無力地回了容暖:“你田姨去給你抓藥了,等下就回來。我順便讓她去尤家藥坊給你告個假,就說是你染了風寒……”說到這裏,童氏見容暖眼眸忽然斂下,心中知道她還是放不下對容家的恨,不由得抿了抿唇,幾分發苦地轉了話頭:“對了!媽還讓你田姨路過素芳齋時給你從那兒帶幾盒糕點回來,你不是最愛吃那裏的杏花糕?”邊說,童可心一邊小心翼翼地抬手為容暖捏起手心兒,用以轉移她身上的疼痛。
容暖感受到手心中的溫暖,心中的不甘心與怨憤這才稍稍消減。
想著以前童氏就是這樣,每每她受了容家的氣,她就會徹夜坐在她床邊為她捏手心,揉肚子。
直到她心中氣兒消了,童氏才和衣在她的床旁睡下,為她講過去童家的榮耀。
想到這些,容暖心中就是再怎麼怨憤她不肯離開容家,委曲求全……也是有千般不甘全部都變成了弱水消融。
此刻雖說她心中已經是不再氣恨童可心固執,可還是有幾分地心疼在尤家藥坊告假的工錢。
那可是她現在生存的屏障!
自從國學院畢業不再靠著容家給的月錢,容暖就一心想要自己存錢養活童氏。甚至是有一天她可以風風光光地離開容家……
隻不過,現在一切幻想皆歸枉然。
眼角餘光不由得偷偷瞄了眼童氏那一臉的慈祥,容暖忍不住便想問她:“您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去秦家究竟發生了何事?”
然而,終究還是因為難以啟齒,所以容暖選擇了將這事兒徹底吞沒在自己肚子裏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