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似寧靜平凡的空,曾有一群住在雲頂的人,我覺得他們與地麵上的人們幾乎沒有什麼不同。他們也有感情、聯係、交易、階級、衝突甚至戰爭。每當我翱翔於雲端,我都會感慨萬千。這千百年來,我的族人學會了和平共處,學會了團結一致,學會了互幫互助,學會了珍惜眼前。而我,則學會了為人君之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感,學會了不再懷舊。隻有偶爾在酩汀大醉之後,才會想起世事無常,故人已去。那時我才會回憶起這一切發生的緣由,但它隻會轉瞬即逝,因為我擔負著全族的責任,所以心中最好別填進仇恨。
“至於那些事,我如今也學會隻在偶爾獨處時暗自回憶,或是坐在偏遠空曠的雲端,獨自傷痛、流淚、昏厥、做夢、夢醒、拭淚然後繼續回到雲宮幫助我的族人。
傳千萬年之前的雲宮混亂不堪,沒有規則,沒有約束,於是殺機橫生,禍亂四起。在曆經數百年的戰爭後,仍然四分五裂,人心渙散。不知何時,從雷電中誕生了一個本體巨大的猛禽,雖怪異,卻看著與雲端人無異。成年後化作高大健碩的男子,統領一方,倒也算治理有方。
隨著他的勢力日漸龐大,他開始發動戰爭,逐漸向外擴張。但對於當時的雲端來,這卻似乎並非壞事,因為他隻用了大約一年的時間就平息了雲端持續近千年的戰火。人們為了紀念平定四方的英雄,在他離去後,便將一種輪廓與那英雄本體相似的鳥類稱作雷鳥。但也有人他的本體應該是獵隼或是金雕。至於究竟是什麼,我也從未聽誰過準確的答案。以至於我曾懷疑那傳是否真實,那英雄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活在人們意識中的吧。
至於他,我也無需再去了解更多,不管真假,他確實讓雲端所有的人聚集起來了,開始了發展和逐漸變強的曆史,就像一千七百多年前狼星守衛的傳,真假早已不再重要。往事早已成風。現在,是屬於我們的時代,我們必修將這份繁榮傳遞下去,起碼不能讓前人蒙羞,不能讓後人不齒。如今,我們活在當下,且為當下。我是雲穹之上,聖玉隼的兒子,他們我生來就背負重任,所以我必須更強。從我開始記事或是出生起,記不大清楚了,反正陽光總是很溫暖,雲朵也像絨毛一樣柔軟。現在我要以旁觀者的身份講述一段關於我自己的故事。
二百六一年前的一個清晨,玉隼像往常一樣,將自己的兒子早早叫起與自己一同繞著雲穹殿翱翔一周。之後,自己便去雲穹殿處理繁重複雜的事,他的兒子玉鴻就回到家裏,獨自在後院練功、讀書。可今,玉鴻卻另有打算,在避開了父親的視線後,獨自向著太陽落下的地方飛去。他在雲海中歡快地上下翻飛,時而俯衝而下臨近地麵時,又方向一轉迅速爬升衝出雲層,因為他曾聽族裏的老人過,地麵是絕對的生命禁地。飛出很遠後,他看到眼前不遠處黑壓壓一片,遮蔽日,還不等他看清那是什麼,他就感覺自己撞到了什麼,頓時就失去意識,任由身體從高空墜落。
不知過了多久,玉鴻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是與雲端完全不同的景象。這裏四周花花綠綠的,不像雲端那樣單調,隻是空灰蒙蒙的,看不到陽光,但卻很亮。玉鴻回想起之前的遭遇,不禁喃喃自語:“這裏大概就是地麵吧?”他又嚐試著移動自己的身體,可他感覺被人抽了筋一樣,使不上一點力氣。“你醒了?”玉鴻看到眼前一個大眼柳葉眉,鼻子嘴,臉蛋有些偏圓,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兒。“你從上麵掉下來,你是住在空的吧?”玉鴻呆呆地看著她似乎沒有聽進去,女孩的臉漸漸微紅,為了不造成尷尬,女孩又特意提醒了下玉鴻什麼才是重點“問你呢,嗯?”“啊,嗯哦哦,呃,嗯嗯,啊,是。”玉鴻在心裏暗暗罵自己沒用,不就是受點傷,話都不齊了。女孩跑到一邊,玉鴻看著女孩的背影急得都要打滾兒,可自己現在這樣心裏再急又能怎樣呢?
不多會兒,女孩又跑回來了,手裏還捧著一個龜殼。“剛剛醒來,一定很渴吧?來,喝點水。”便給玉鴻灌水,看著那碩大的龜殼裏滿滿當當的水,玉鴻感到欲哭無淚,還是被生生灌下去了。看著玉鴻將水喝幹,女孩開心地將龜殼放到一邊,曲腿坐在草地上,“我叫白芊,你叫什麼名字?”“玉鴻。”“你是上來的吧?我見你掉下來時,身後還有翅膀,當時你砸在了崖邊上,羽毛撲騰了一地。”“是啊,在很高的地方。等等,這是哪裏?父親今沒見我回去,肯定要發瘋了。完了完了,到時候我回去肯定要受責罰的。”“今?你的是幾前的今還是今的今?”“什麼意思?”“你在這躺了兩半了。”“那父親估計已經瘋了。”“哪有你這樣自己長輩的!”“嘿嘿,自己的父親,偶爾拿來消遣消遣嘛。我聽地麵是生命禁地,你怎麼會生活在這裏呢?”“地麵寸草不生,當然是生命禁地,可這裏不是地麵,這兒叫落雲澗,可不是地麵,是地麵之下。”“落雲澗?”“嗯,”女孩指了指空的方向,“就算是雲在這裏,也會落下來啊。”“下竟還有這樣的地方?”“當然不會是然的啦,是我將雲召集在這裏,遮住上空,才避免了地麵的毒氣和煙塵汙染這裏啊,這樣我就能好好的住在這裏啦。”
“挺好的,你喜歡空嗎?蔚藍色的背景,絨毛一樣的雲朵,感受陽光和風的輕撫。”“那一定很美吧,我在這裏好久沒有出去過了,我兩歲時就在這裏,已經十七年了。對了,你多大了?”“二十三。”“胡,你那樣明明是個十五六的娃娃,怎麼會有二十幾呢?”玉鴻不明白,難道自己長得太年輕了?隻好先岔開話題:“這麼多年,你一個人,很難熬吧?”“不算太難熬,就是偶爾會孤單。好在還有他們陪著我。”著,白芊輕輕捧起一朵蘑菇的蓋子,那家夥竟像烏龜一樣,伸出四隻白白軟軟的腳丫,蓋子上睜開又黑又的眼睛,張開蝴蝶一般的睫毛。白芊將它輕輕放到玉鴻臉上,玉鴻嚇得肌肉緊繃,睜大了眼睛,與那家夥對視著,本以為自己會被咬一口什麼的,但它竟伏在自己臉上睡著了。“看,他很可愛吧?這樣有意思的,在這裏還有很多。”突然玉鴻聽到了什麼聲音從地下傳來,似乎正有東西在下麵穿行,向白芊的方向過去,玉鴻剛要提醒,就從地下鑽出四條樹根,幾條樹根明明張開,像隻手一樣托著一顆血紅色的果子。“是樹伯伯送來的果子。”白芊開心地將果子拿過,掰成兩半,取出黑漆漆的圓核,“喏,這是前幾我找樹伯伯要的藥,對你有好處的,樹伯伯的藥可是藥到病除。”白芊將一半果肉交還給樹根,樹根輕輕退去了。她拿掉玉鴻臉上的蘑菇,將果核放進玉鴻嘴裏。玉鴻還想品味一下,可那果核入口即化如霧氣一般,也沒什麼味道,隻覺有什麼東西像種子一樣在自己身體裏紮根了,根係在自己的血肉中蔓延,疼得他青筋暴起,不停地抽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