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王朝,這是這片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大王朝。靈符蘊乾坤,燃之喚日月。這便是三百年前的詩人忘機對符王朝的描述。
而今是符王朝都城裏一個不能再尋常的上午,百姓們趁著早上太陽剛升紛紛上街買賣,或是在路邊食肆消磨時光。看守城門的衛兵抱著長戟打著瞌睡,沒有人覺得這會是一個寫進史書裏、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卻也是慘絕人寰的一個下午。
坤符門,門外。
這是都城的側門,遠處的引進護城河河水的輔河的粼粼波光依稀可見,近處是一條寬廣能四輛五駕馬車並排而行的大路直通至門前,路旁有一片樹林。零零落落的幾個商販正快步走向城門期望至少還能趕個晚集。王二就是其中的一員,今早上準備出門的時候,囡囡哭著喊著要跟阿爸來都城玩,好不容易哄聽話了,才抽身出來。他們一家子都是京畿旁的農民,一到晚下地幹活,哪沒什麼事便早上趕早把菜割了,拿進都城裏賣,都城裏的坊民畢竟是子腳下的人,與尋常百姓多少有些不同,出手也會稍稍闊綽先,把菜賣完的話,還能多出一個字兒給囡囡買零嘴吃。這不,囡囡吃上癮了,想著跟他阿爸進城玩。
想到這,王二不禁加快了腳步,但這腳下一步踏下去,卻與平常走路腳踩土地的感覺不太一樣,軟軟的、像是踩在棉花上,王二下意識的加重了力度,卻突然整個人失去平衡趴倒在地,王二往腳上一看,不禁嚇慌了神,他的大腿以下像是化了膿,血水從膿皰裏迸出,白骨像是空心的竹竿被掰斷一樣四碎,裏頭的骨髓卻發黑,像是在往外、不,就是在往外冒著黑氣。而這景象還在順著他的腿慢慢蔓延,他不禁失聲大喊,希望有人來救救他,抬頭一看,卻發現放眼望去,大家無不都是與他一般模樣,更慘的,半個身子都化成裏一灘夾雜著碎骨的膿血,隻剩口半張著,呆呆地發不出聲音。
明明今日正是夏至,道路後的樹林卻像夏末秋初時那樣颯颯的往下掉葉子。明明現在已是隅中,卻突然感覺發寒。看著路人和守門士兵都已快是一灘血水,氣息全無,想罷自己現在也是和他們一般模樣。王二心裏一片木然,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做錯了什麼,怎麼老就要自己命喪於此。他想他的囡囡,他還要買零嘴回去給她吃。可王二不知道的是,如今的京畿已是了無生息,雞犬不聞,隻剩炊煙還在默默燒著。
王二死前最後看到的是一對破舊的軍靴,那是熟悉的製式,他大哥參過軍,還回過家裏一趟,穿著他的軍衣,是出征前回來看下。
是是八朝聯軍!符王朝和相近八個王朝組成聯軍,是要去剿滅一個在符王朝國界邊上自立為王的一個新朝,當時出征檄文寫的義正言辭慷慨激昂,護我國土,衛我疆界,引得百姓熱血沸騰,紛紛呼號出戰,出征前,符朝所派聯軍還在京畿外不遠接受君王餞別,好不風光。
但、但是之後卻突然沒了音訊,不見人回來,邊境也什麼消息也沒傳回來,再過了不久,朝廷勒令禁言此事,違者以犯上論斬。至於軍屬,也隻是派了官員去給了撫恤。什麼屍骨、衣冠都沒有。他爹娘問了和大哥同去參軍的鄰裏街坊,大家的兒子都沒有回來,怕是全、全交代在那了。自那以後,爹娘每日以淚洗麵,身體日益衰弱,前不久的一場大病之後,娘親至今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