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住不長住的，現在可由不得我。”我不由苦笑了一下。書生長住還可以尋人，而我倒象是旱在泥裏的魚，想遊也沒法子。
“我就知道，有幾個人能經得起富貴的引誘？”蓮枝冷哼一下，轉身欲走。
“除非蓮枝姑娘能幫忙讓我離開。”如果我沒看錯，蓮枝巴不得我和書生離得遠遠的。
“隻要公子願意離開，蓮枝就算拚了性命也會幫你。”蓮枝忽地眼睛便亮了，隱約有了笑意。
“我怎麼知道蓮枝姑娘是不是耍我？雪蓮山莊周圍到處有陷阱，若是你生了心思，我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公子是懷疑我的誠意？實話告訴你，莊主喜好男風，他從沒正眼瞧過任何一個女人，自從林素錦來了之後，頭一個月，他沒去過任何一個男寵的屋子，第二個月，他把所有的男寵都打發了。我不想因為你的到來，莊主再有任何改變。所以，即便我恨林素錦，但也卻希望她能好好地活著。”蓮枝淒然一笑，“我在莊主身邊已經七年，我寧可死去，也不想再看他痛苦七年。”
“西門皎然痛苦？”他一個富可敵國的年輕俊才會痛苦？銀子多的不知怎麼花才痛苦的吧？
“我知你不相信，但世上的人各有各的苦惱，哪有什麼貧賤之分？”蓮枝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也許你是對的。”眼下別無他法，隻有暫且如此。
“這幾日莊主很忙，可能會有兩夜在外麵，應該是個好時機，你等我消息。”說罷，蓮枝自去喚了小丫頭們喂魚，我也喚了小魚兒仍去轉悠。
吃罷晚飯，小蝦、小魚兒去收拾，廳上一時隻剩了我和書生兩人。
“他憑什麼讓所有的女人都為他懸心？！”書生皺眉忽地拂袖而起。
“西門莊主瀟灑倜儻，風度翩翩，有女人為他上心是很正常的。”直覺告訴我，林素錦便是書生要找的人，並且已經找到了。
“你呢？是不是也一樣？”書生猛然回頭，我有些吃驚地望向他，緊鎖的眉頭，壓著心底最沉的心事。
“說什麼呢，我現在可是男人！”不知為什麼，腦海裏竟浮起秦流雲那似笑非笑眼睛來——他，正在我父親身邊做著最忠實的謀士加護衛吧？
“算了，今晚我再勸勸吧。”書生喃喃自語，像是說給我聽，又仿佛隻是說給他自己聽，“這樣也好，互不牽絆，互不掛心的，也算兩清了。”
我聽的有些糊塗，隻好不接話。
夜晚，入更時分，有簫聲似在近處零落傳來。隔壁書生的門輕“吱”了一下。
“素錦，你，改變主意了？”書生話語裏有些驚喜。
“悠然，你還是快快回去吧。見了我父親，便說我已死，葬入山林。”一聲低低的女音，掩不住的哀傷。
“你不怕尚書大人傷心麼？也不怕你娘親傷心麼？”書生語氣有不忍，有傷感。
“我隻是一個庶出的四小姐，沒你想的那麼重要。我娘早不在了，還有誰是真心為我好？我回去，隻是為尚書府蒙羞罷了，還不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