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無他,肚子疼。

翻騰好一段時間,終於忍不住,起身草草穿了衣衫,開了門,奔向門外的花池,彎下腰,伸出頭,大吐起來。

身後有人輕輕拍著我的背,剛想回頭看,又吐起來,直到有苦水吐出,才算止住。

“你這樣神出鬼沒的,很嚇人,不知道麼?”剛抬手想用手背抿一下唇,手裏便多了一方巾帕。

“帶你去個地方。”季如玉一笑,攬起我的腰,幾個縱身便出了刺史府。

“坐在這兒陪你吹冷風?”刺史府大門前的路側,參天大樹上,他攬了我穩坐在已然濃密的枝葉間。

“這樣說也可以,”他點頭做沉思狀,“不過,今晚來,我更想看看娘子一人吃五人量的飯,會不會出狀況。”

“你跟蹤我?”這些都知道?詫異。

“跟蹤你?”語氣好笑,接著又點頭,“好像是。”

“我渴。”吐的一塌糊塗,肚內極不舒服。

“拿去。”他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一竹筒來。

“什麼?”接過手來,還帶著溫熱。

“你不是渴麼?”借著刺史府大門前的溜燈籠,見他眸含笑意。

打開蓋子,喝一口,味道是怪怪的淡苦,便漱了口吐出。

“用來漱口?”語含驚奇,“這也太浪費了吧。”

“怎麼?一個茶水也要省著?”不解盯他一眼,拿起竹筒忍著異味,慢慢喝了。

“你知道這是什麼?”他賣起關子來,見我不接腔,又自接道,“這是參湯,給你調理用的。”

“不會吧?你從哪裏弄來的?”一時吃驚,正要逼著他答話,他卻豎起食指到我唇邊,阻止了我。

一輛馬車緩緩駛近——這樣晚了,居然還有人登門?怕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苟當。

馬車停下,從車上下來一位披風裹的嚴實,風帽低戴的女子,說她是女子,因了她身姿婀娜嬌小。

這時,刺史府的朱紅大門“咯”一響,竟然開了,馮遇平幾步跨了出來,四下望一遍,才向那嬌小身影道,“這是一千兩,你先拿去。”

那嬌小身影也不答話,屈膝福了一福。

“為什麼還不動手?若是再不動手,剩下的銀子可就沒指望了!”馮遇平說完,又斥責一句,“事成後,銀子我自會找人奉上,別再私自來,免得惹人生疑。”

嬌小身影又福了一下,轉身走回車上,一陣車輪隆隆,馬車遠去消失在黑暗裏,刺史府的朱紅大門也轟然合上。

“這是怎麼回事?”季如玉笑看向我。

“跟我們有關麼?”看向他反問。

“也許吧。”季如玉輕笑。

“夜深了,我該回去了,不然會惹人生疑。”想縱身躍下,但這高度,不是我平時所能及的。

“娘子今天不想找人喝酒麼?”他的手仍環著我的腰,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不想,不過謝謝你今晚送來我最需要的參湯。”我笑,忽地心情大好。

“嗬嗬,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走吧。”他緊攬了我的腰,幾個縱躍之下,便回到我居住的院落,見他消失在黑夜,我才抬腳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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