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感受到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之後的下體湧出的溫熱的暖流。我知道斯年手上略帶腥味的液體意味著什麼。除了有困惑不解,剩下的隻有害怕與恐懼,此時竟然迫切地想到,如果劉胤此刻在我身邊。
一陣慌亂中,我帶著哭腔,抓住斯年的手,喊著“快一點快一點”!
顯然,年紀輕輕的斯年也處於驚慌失措之中。他見過戰場上的鮮血,見過馬革裹屍,卻惟獨女人身上灑下的血淚,讓他亂了心魄。而且還是自己的夢中人。
聽了我的叫喊,斯年一把將我橫抱而起,朝著下山的路途小跑而去。一路上,斯年不停地跟我講,“慕蘭不要怕,馬上就到了……不要怕,有我在,行宮裏還有太醫,要堅持住!”
我都沒見過這些,更何況是這個呆在軍營裏的少年郎,隻能故作鎮定。甚至我覺得他的聲音裏,也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伴隨著慌亂的心跳。我忍著疼痛,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慌張,也許還有希望。
從我進入行宮的那一刻,便亂了。雪白的鬥篷上沾染了斑斑血跡,我臉色蒼白,涕淚縱橫。斯年抱著我氣喘籲籲,一邊跑一邊喊太醫。他把我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劉胤帶著太醫隨之而來。
太醫為我診了脈,隻微微一觀察,便對劉胤耳語了幾句。也許是為了照顧我的情緒,但是我在淚眼朦朧中明顯地看到劉胤黯淡下去的神色。隨後劉胤和斯年走出了房間,太醫和采萍,還有幾個丫鬟,給我簡單止了血,我便感到一陣眩暈與無力,沉沉睡去。
夢裏又似年少的那個夢境,充滿了爹娘和小免兒的歡聲笑語,卻轉眼又到了陌生的鬱府。還有影影綽綽的人群,先是一臉春風的斯年,後來轉變成一張陰鬱的劉胤的臉,直至最後,竟然幻化成一個嬰孩的模樣,哇哇大哭。我想抱抱他哄哄他,卻怎麼都抱不住,直至將自己從夢中哭醒。
那一隻熟悉的手掌輕輕按住了我的額頭,有一個聲音不停在問:“怎麼了?醒來就沒事了,靜淞!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朕。”我用力睜開眼睛後,竟發現自己已經在淨初軒。大概已是深夜,淨初軒靜悄悄地沒有任何聲響。隻有劉胤坐在床頭,一臉關切。
采萍,連帶其他下人已經散去,今夜隻劉胤一人,一心一意看護著我。不知是燈火昏暗,還是深夜的陪伴,劉胤的麵色看起來如此疲憊,蒼老。他拂去我眼角的淚斑,我抓住他的手,要坐起來。
劉胤托起我的肩膀,墊高了枕頭,又端來溫好的茶。我實在沒有心情,隻是看著劉胤這難得的柔情,便抿了一小口,潤了潤嗓子。他待我越好,我便知他怕我醒來後心裏苦悶。
我隔著被子,摸了摸我平坦的小腹,顫抖著嘴唇,問了一聲:“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是不是?”
“嗯,隻是這孩子福薄。”大概是無法承受我絕望中還帶著一絲空洞的期盼的眼神,劉胤沒等我再問,便毫不留情地講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