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講阿鬼泣(1 / 2)

再醒來時,已是夜裏。兩人都餓過勁了。但見月色明動下,兩岸高山驟緩。

山穀降下,現出四周綿長的黑錦般的夜空,上的繁星亦如丟進聚寶盆的珍珠。隻一瞬間,原本一線中三三兩兩的星群,忽然變幻出無數閃耀的明星。吵吵鬧鬧著擠滿了整個夜空。

石林支起上半身,左右越江眺望。忽見長江南岸有點亮光在水麵之上,起起伏伏。

朦朧煙雲下,亮光忽隱忽現。

石林喊道:“那裏有點亮光,興許是處人家!咱們快去化個齋!”欣喜的直咽口水。

二人接連趕了數日荒無人煙之境,剛出山時,已經被磨掉的新鮮感,又重新被這點亮光點燃。

周竹意拍了拍委屈了數日的肚子。道一聲:“走!”便抄起封齋劍當作船槳,撥起水來,如車輪轉動。破筏似箭直向南岸劃江而去。

石林則怕破筏承受不住如此速度,呲牙咧嘴的用手腳攏住每一根木頭,以免破筏散了架。

遠遠的穀風吹來,竹筏破開風中翻滾不休的暮霧,漸瀕南岸。

漸漸接近亮光,二人正喜不自勝時。

忽然岸上林動嗚咽。隨風而來的,有一陣少女的啼哭,似有似無的響起。

其聲清麗,曲調婉轉,飄蕩而至。將這月夜下的薄霧,愈發襯的淒涼。

月下佼泣,非鬼即魅。

“我靠!”二人同時驚呼出口,“不會遇到鬼了吧!”一時,二人後背冷汗森森。

接著,周竹意便反向劃槳劃到飛起。石林將原本蓋在身上的長袍,以雙手撐開,佯裝作帆,拚了命的向帆上吹氣。想要逃回。

但上卻跟他們開了個玩笑,竟在初春時節,刮起了一陣北風。

“涼了。”二人愣在筏上,心裏哇涼哇涼的。隨筏破開一江寂寥。離南岸更近了。

霧已稀薄。夜月蒼茫的南岸邊,那處亮光,竟是一盞隨風搖曳的,懸在漁船桅杆上的油燈。

“這鬼船還挺有模有樣。”周竹意心裏開個差,牙齒開始打起顫來。

油燈光暈搖擺閃灼。光下,漁船遍身血色,鮮紅欲滴。

二人呆呆的望著鬼船。空氣中,寂靜的,隻聽到破筏慢慢劃破江水的聲音。

“鐺!鐺,鐺…”不偏不倚,破筏正好碰停在在漁船邊。

船上,麵江坐著一名灰白頭發,身上披著草衫的年長男子。右手舉杯唇邊,久久不動。

三人大眼瞪眼,互相望了好一會。

周竹意抱緊了石林。石林以手撐著周竹意的肩膀,率先鼓起勇氣道:“兀那老頭…老伯!酒,酒好喝不?”完,便直抽自己的臉,躲進周竹意懷裏。

那老伯僵硬的點了點頭。

周竹意又氣又怕,心想,你這問的什麼呀!我靠,那老頭還點頭。

以手撐石林肩膀,哆哆嗦嗦問道:“老伯,您…是擺渡的?”完便捂自己的嘴,心裏怕的暗哭,“我的媽呀,我問啥啊!”

那老伯又點了點頭。

“完了!”周竹意與石林迅速對望一樣,均在對方眼中看到絕望,“真是見了鬼嘍!擺渡靈魂的鬼差都出來了。”

“夭壽了呀!”“英年早逝啊!”“都怪你,為什麼非要出山啊!”“我不想死啊!”“我還沒治好阿姐的病啊!我怎麼能死啊!”“花花世界,不能沒看一眼就死了呀!”二人抱頭痛哭流涕。

那老伯背光,看不清表情。聲音忽高忽低,飄忽不定道:“兩個崽兒,是要擺渡過江嗎?”

周竹意搖了搖頭,他不想死。忽又點了點頭,因為不從鬼差的命令,怕是要下地獄,做個受罪的鬼了。

他不怕受罪,他隻是怕一切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事。哭得更慘了,支支吾吾道:“我們兄弟二人身無分文,怕是坐不起您老的船啦。”他以為喝孟婆湯,收費。這坐擺渡靈魂的船,也收費。沒錢,不用喝湯。這沒錢,也不用被擺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