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苧偷偷摸摸的跑到禦書房的窗口。她把窗戶上的漿紙戳穿了,漿紙破了一個洞,竺苧順著那個洞向裏麵張望。
禦書房裏,竺仰跪在地上,脊梁挺的筆直。皇上端坐在禦椅上,滿臉不快,隻見他把手裏的狼毫筆重重地擱在桌案上,對著跪在案前的竺仰吼道:“人人皆道北陽名相左遷戶左丞相貪贓枉法,私吞賑災糧餉,欺辱黎民百姓,強取豪奪!視九五至尊於無物!欺君罔上,在朝中結黨營私,拉幫結派,是以罪無可赦,應當削去官職,左遷九州知府,永不回京!”皇上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竺仰一眼,接著:“你可有什麼要解釋的?”
一直低著頭的竺仰終於抬頭看了皇帝一眼。竺仰嘴唇翕動,似乎是要為自己辯解,可最終在接觸到皇上殷切的目光時收了回去。時間好像就這樣靜止了,皇上和竺仰誰都沒有話,皇上始終如一的看著竺仰,竺仰也始終隻是低著頭,脊梁筆直。最終,竺仰挺直的脊背俯下,隻見竺仰對著皇上磕了一個頭,聲音響亮的:“微臣,”他頓了頓,平放在地麵上的手青筋暴起,他的手臂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在良久的沉默之後,竺仰終於吐出了最後的那幾個字:“領紙謝恩!”竺仰完之後就走了。皇上看著竺仰漸漸遠去的背影,眼中有水光閃動。
其實,如果竺仰不那麼倔強,如果他肯答應讓別人頂替他的話,皇上一定會立馬找人去代替他的。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他是他的兄弟!
嗬……那可笑的兄弟情……
“舅舅要被遷謫了嗎?那左丞相府會怎麼樣呢?”竺苧看著竺仰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
“自然是左丞被廢,府邸被封,竺仰流放邊境。”
“啊?那……舅舅應該會很傷心吧,他一心一意的為黎民百姓做事,忠心赤膽,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下蒼生的事,可他今竟然被奸詐人陷於不義之地,被他最為信任的君王遷謫。倒真是驗應了那句古話:‘伴君如伴虎!’”竺苧感歎這舅舅的境遇,心裏為舅舅感到不值。
“那有什麼,左丞相竺仰罪無可恕,按律當斬,皇上隻是將他遷謫已經是在維護他了……”一根銀釵橫在話人的脖子前,男子緩緩抬頭看著竺苧的眼睛。竺苧的眼睛裏是精明和睿智,跟剛剛自言自語的人完全不一樣。如果剛剛自言自語的她讓人感覺她有些傻,傻的可愛,那麼現在的她,就是精睿,聰明的讓人佩服。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一開始。”竺苧。
“是我跟你話的時候嗎?”。
“我了,一開始的時候。”竺苧重複了一遍。“從我從禦花園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這裏,隻是我沒有戳穿。”
“那為什麼一開始就知道?是什麼讓你察覺的?”男子一直很心翼翼,途中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他還特意用內力壓抑了心跳聲,按理來,不該有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