堿灘子是村裏最不好的一片地,在分地的時候誰也不想要這裏,村裏的幹部想出了一個辦法,誰家如果抽到這裏,就多給一倍的地,即便如此,也沒有人願意種這裏的田地,搭工費力不講,有些年節連種子、化肥的本錢都撈不回來,有好幾家幹脆就將這裏的地撂荒了,地裏麵什麼都不種,荒草有一腰高。
但劉錚的父母不能不種這裏的地,他們總共分到兩塊地,而這裏就占了一大半,如果也像其他人家一樣將這裏的地撂荒了,不定一年的收成還不夠吃喝。
幸虧劉錚的父母種了大半輩子的地,都是種莊稼的行家裏手,再加上肯下力氣,劉錚的父親劉文山聽白灰粉可以中和堿性,每年犁地的時候都會撒上一二百斤白灰粉,地裏的莊稼果然長得很不錯,盡管比不上那些上好的田地,但也算是中上等地了,再加上這裏多給一倍的地,總體收成比那些上好的田地還高。
劉文山和老伴兒孫金芬看到劉錚回來了,顯得很高興,劉文山盡管不愛話,也和孫金芬一起陪劉錚在地頭坐下來休息。
劉錚發現劉文山近兩年脾氣溫和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發火了,隻是不愛話的習性仍舊沒有改。
劉錚將口袋裏的那盒煙遞給劉文山,但是劉文山借口抽不習慣,仍舊抽他的“一塊找”,這是鎮裏的一家作坊生產的卷煙,因為沒有批號,煙盒上什麼都沒有印刷,也被人稱作“白皮”,這種煙很便宜,一盒才賣九毛錢,不過這種煙在當地非常暢銷,很多人都抽這種煙。
劉錚看到母親的臉上都是汗,幾縷花白的頭發都粘在臉上了,心裏麵不禁有一陣難受,他掏出紙巾想給她擦擦汗,但孫金芬卻抬起胳膊,用袖子將臉上的汗擦幹了。
“錚,婭這次怎麼沒有跟著你一起來?”
孫金芬看到這次隻有劉錚一個人回來,便有些顧慮地問道。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北京出差,我是從北京直接回來的。”
“去北京幹啥?”
“我們公司有個項目和北京的一家公司合作,我過去督促一下。”
“哦……,以後就一直在北京待著嗎?那婭怎麼辦?”
劉錚笑笑:“娘,我去北京是臨時出差,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那就挺好,北京再好,可也不是咱們的家啊。”
劉錚看到玉米田裏每隔幾步遠就堆放著一堆玉米棒子,地裏還剩下幾行玉米沒有掰,便站起身來準備進玉米地裏掰玉米棒子。
孫金芬見狀連忙將他攔下來:“當心把你的衣服弄髒,咱們都不掰了,都回家!你哥趁空閑的時候幫咱們把棒子拉回家,他家裏的活兒還沒有幹完,我們不用急著掰,昨你爹還幫他們掰了一棒子呢。”
劉錚看看時間,也將近十二點了,於是也就沒有再堅持。
劉錚讓劉文山和孫金芬坐著車回家,可他們兩個擔心身上的汗水將車座給弄髒,都不願意坐車,劉錚硬拉帶勸才讓他們兩個人坐上車。
回到家後,劉錚將買的東西搬進屋裏,孫金芬看到劉錚買的東西後就開始埋怨他亂花錢,牛肉五六十一斤,吃著還沒有豬肉香,火腿淨是澱粉,還不如啃一根胡蘿卜,一瓶酒二三百塊,跟五塊一斤的散酒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又苦又辣……
反正是無論劉錚買什麼,她都會評論一遍,總之就是一個意思:不值,又花冤枉錢了!
劉錚也不解釋,他知道母親平時節省習慣了,買東西都是精打細算,現如今看到買這些東西要花不少錢,怎麼會不令她心疼呢?
然後孫金芬從床頭的枕頭下麵取出二十塊錢到村裏的買來了一把鞭炮和香燭紙帛,帶著劉錚到大門外麵,在車前麵燒香許願,保佑劉錚開車時能一路平安,她又讓劉錚將那掛鞭炮繞著車子擺放好,是鞭炮聲可以驅趕路上的攔路鬼。
劉錚雖然不相信這些,但是他並沒有反對孫金芬這麼做,這是母親的一個祝願,他不能拒絕。
鞭炮聲引來鄰居出來觀瞧,劉錚好久已經沒有回家,都是街坊鄰居的,他就和他們打了招呼、遞了香煙,站在大街上和他們聊了好大一會兒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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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金芬告訴劉錚,也隻有在他回家的時候,大兒子劉軍一家子人才會來陪她老兩口吃頓團圓飯,因此,孫金芬對這頓飯也很重視,除了劉錚帶的東西外,孫金芬還炒了她平時不舍得吃的青椒臘肉、韭菜炒土雞蛋、山菇溜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