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蘇普裹著一件布滿礦屑和泥土的髒兮兮的皮襖,赤腳走在礦洞外的雪地上,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一雙尖細的耳朵暴露在寒冷的氣流中,早就被凍得通紅。
結實的皮襖下,包裹著肋骨清晰可見的瘦弱身軀,由於常年缺乏營養,內蘇普的一雙眼窩深深地凹陷在臉上。
目光渾濁的眼睛下,坍塌的鼻孔中不時流出青色的鼻涕,在內蘇普的隨手擦拭下,黏糊糊地粘在嘴唇上方。
不過看樣子,內蘇普對此並不在乎。
作為一名常年在礦洞中討生的黃皮地精,內蘇普生就不知道‘衛生’這兩個字怎麼講。
由於灰堡的特殊架構,矮人和地精們不得不在山脈外圍重新挖掘並建立起十四個可供開采工作的礦洞。
內蘇普所在的,就是這十四個礦洞中位於灰堡西北方最大的那一個。
這座大型的礦洞深層,蘊藏著豐富的礦脈資源,每年的產量占據整個灰堡收入的十分之一。
礦洞外的空地上,到處散落著低矮的單薄帳篷,不少帳篷前架設著火堆,漆黑破舊的器皿被兩根稍粗的枯槁樹枝架著,懸在火堆上方。
各種不知名的植物葉子與根莖被放在器皿內,在火堆的加熱下,煮成一團粘稠的漿糊狀食物。
不少像內蘇普一樣的黃皮地精們就住在這些帳篷中。
器皿中的漿糊食物散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香氣,讓內蘇普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沿著一條人工開鑿出的山間崎嶇路,內蘇普走到了建設在山體表麵、混雜著金屬與木頭建成的巨大城門前。
抓著灰堡城門上那隻巨大的金屬門環,內蘇普用力地叩響了門扉。
僅僅是這一個動作,似乎就耗盡了內蘇普的全部力氣,蠟黃的麵色深處,浮現出一絲蒼白。
巨門上被打開了一個的窗口,一名守在門內的青皮地精眯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站在外麵的內蘇普。
在確認完身份後,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輪軸轉動聲,巨大的城門被打開了一條僅供一人身軀進入的縫隙。
內蘇普連忙加快腳步,跑進門內。
一條由燒製青磚鋪成的寬敞路麵自灰堡城門後一路向前,通向整個山體內部的深處。
在道路兩旁,數百根粗壯的金屬支柱深深紮根在地表的土壤下,支撐起整座山體內部,形成了灰堡的整體架構。
支柱上嵌托的金屬盆內,鬆石製成的燃料正不斷搖曳著火焰,將整座灰堡內部照亮。
不少身著製式盔甲、腰間配著精良武器的青皮地精們,正三兩成群,神氣活現地在主幹道的各個路段巡邏著。
道路兩側的矮人工匠鋪裏,‘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不斷傳來,伴隨著陣陣熱浪席卷向街道中央。
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內蘇普已經滿身是汗了。
相比起外麵的冰雪地,每一次踏入灰堡內部,內蘇普都會發自內心地覺得,這裏才是最適合生活的地方。
隻不過整座灰堡被矮人一族所占據,隻有得到他們認可的部分青皮地精們,才有資格搬入城內。
像內蘇普這樣隻會挖礦的黃皮地精,隻能夠臨時進入其中,逗留短暫的片刻。
絕大部分的時間裏,黃皮地精們隻配在外麵寒冷的地中和幽邃的礦洞裏掙紮求存。
直到衰老得再也幹不動活的那一,悲涼地在饑寒交迫中死去,結束他們淒慘的一生。
不少矮人酒館裏飄逸出陣陣食物的香氣,內蘇普閉上眼,貪婪地嗅著空氣中這種甜美的食物味道,幹癟的肚腹裏傳出陣陣饑餓的‘咕咕’聲響。
鬆了鬆身上的皮襖,內蘇普熟練地邁開腳步,左拐右繞之下,走進其中一間嘈雜的酒館。
不少生強壯的矮人戰士們正圍坐在一張張方形的木桌旁,大口撕咬著金黃嬌嫩的烤肉。
手邊的粗劣木製酒杯中,斟滿了混雜著懸浮顆粒的酒水。
這種酒水是從某種植物根莖中榨取、釀製出來的,盡管口味不佳,但作為目前灰堡中唯一出現的飲品,還是大受矮人們的歡迎。
看著那些大快朵頤的矮人戰士們,內蘇普的喉結不由自主地聳動了幾下,吞咽下幾大口自嘴裏分泌出的口水。
隨後,內蘇普徑直走到酒館的櫃台前坐下,從腰間係著的兜袋裏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瑟銅礦石,遞給了酒館老板。
矮人老板頓時眉開眼笑,雙手接過瑟銅,然後像往常一樣,很快就給內蘇普端上了一份混雜著烤肉和植物漿糊的食物,以及滿滿一大杯植物汁液釀成的酒水。
由於缺少與其他種族文明的互通,灰堡社會體係下,還沒有形成商業貿易的雛形。
絕大部分的情況,都是內部以物換物的交互形式,食物則成為了最基本的交換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