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說。
“今天的事謝謝你。”
“別這麼講。”江銘碰一下我的額頭，“溪北，對不起，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丟下你。”
我別過頭去，眼淚掉了下來。
我知道。我從來都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可是，蘇暘，我喜歡你呀。喜歡你到知道即使我們不在一個世界，我還是喜歡你。我已經變成了以前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沒骨氣的人了。
“你不要告訴我媽，不想讓她擔心。”我已經抬起頭來。
“我知道。”
“我已經好多了，咱們回去吧。”
“還有點燙，還是再多輸液一會兒吧。”他又摸了摸我的額頭。
“可是我媽會擔心我。”我已經沒有耐心再耗在這裏了。
自那天後，我特別想見楊憶。天知道，我哪來的勇氣竟然徑直跑去了她們的教室。
我知道她在三班，最差的平行班。
我在教室門口張望半天，倒數第二排，她一直趴在桌上睡覺。她們的教室是真的烏煙瘴氣，最後一排的學生不是在玩紙牌，睡覺，就是叼著煙。我央了一個女生幫我叫她，那個女生斜睨著眼打量我，最終還是幫我叫了楊憶。
她麵容清淡，沒有化妝，穿的也是樸素的校服，我有些難堪地衝著她笑，問她有沒有時間。
她饒有興味地看我，現在沒有，今晚九點來“眼淚”找我吧。
眼淚，是一家酒吧的名字。離學校並不太遠，三四站的樣子。
我會記得“眼淚”，是因為有一天逛街路過時微晴指著招牌對我說“眼淚，多詩意，現在連酒吧都走瓊瑤風了。”“等我們畢業了，我們一起進去玩玩。”我大膽地建議。她睜大雙眼，不可置信。我一把拉她又走出好遠。
我想，這次我可能真的要去“眼淚”了，一個人。
晚上八點的時候，我就告訴我媽，我要去微晴家幫她補英語。她今天居然沒有嘮叨我，我樂得自在。
我坐了公交過去，提前一站下了車。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提前下車，我看著附近熟悉的街井，這一刻居然有點動搖。
我該用怎樣的表情，微笑還是僵硬？
我見了她該說什麼呢？
她是我的什麼，情敵？
我快要被自己打敗了，我和蘇暘什麼都不是，我見了楊憶又能怎樣呢？
不過我還是進去了，我當時覺得自己勇敢極了。酒吧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雜亂不堪，人卻也不少。原來楊憶真的在這裏。我在一個沒有光的角落裏，一直站著。
她在酒吧一束燈光凝聚的角落裏靜靜地唱歌，她的頭發在空氣中像漂浮的海藻，眼神閃著流離失所的妖嬈。
大概過了三四首歌，她終於看到了我。她對著我笑，我覺得很親切。她走下台來，我聽見她對服務生說來杯橙汁。我忽然覺得她其實不怎麼壞，你看她為我點了橙汁。
“我見過你。”她看著我的眼睛。
她又化了妝，又是紫色眼影。眼睛依舊漂亮。
“嗯”我小聲地咕噥著，啜了一大口橙汁。
“你喜歡蘇暘吧？”她一語中的。
我不敢看她，低低地看著腳上的帆布鞋。心裏五味陳雜。她一定是有魔法的妖精，不然她怎麼會記得我，她怎麼會知道我喜歡蘇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