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華並沒有真正將心中的內疚放下,年後的一切仿佛都回歸到了正常的狀態,白雨澤也沒有再在家裏講過任何關於白正鑫如何反對他們的事情,隻是這似乎成了暴風雨前的平靜,讓人心中十分不安。
2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林若華與孫容相約一起去看鍾阿姨,白雨澤將他們母子兩人送到鍾阿姨的便利店才回去處理事務,這讓孫容著實羨慕了一把,她沒有想到平日在公司總是板著臉的白雨澤在林若華這裏竟然成了繞指柔,那溫柔的態度跟眼神,讓她看了都不免起雞皮疙瘩。
三個女人一個小孩在家裏吃著溫馨的午飯,鍾阿姨的兒子過完年沒幾天便又飛去了國外,用鍾阿姨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兒子還沒有看夠呢,他就已經去了機場了,來去匆匆,跟他那個死去的老爹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林若華心知她是因為舍不得兒子而嘴硬,之笑著幫忙整理東西卻並不開口,孫容卻在一旁安慰道:
“阿姨,你剛才也說了,他說那邊今年就差不多了,指不定啊,你今年就要跟著一起出國了呢!別太糾結現在暫時的分別了對不對?”
鍾阿姨撇撇嘴沒有說話,心裏卻是開心的,從小到大,這個兒子從來沒有讓她擔過太多的心,學習優異,即使沒有錢也能出國深造,又在短短的幾年內在那邊站穩了腳跟,緊接著下一步就是帶她這個唯一的老媽出去了,反倒是自己,年紀越來卻越來越依賴這個兒子,難道這就是大家說的越老越嘮叨越沒有安全感了?
“林林,你那邊怎麼樣?”
孫容還在介懷上一次因為白雨澤的匆匆出現而結束的話題,她不知道林若華跟著白雨澤過得好不好,公司的謠言一直沒有聽過,最近幾個合作似乎都出了點問題,雖然不知道這件事跟白正鑫有沒有直接關係,可這種當口,不免讓人心中起疑。
“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林若華並不想讓孫容擔心,她自己已經有太多事情要擔憂,這段時間孫容媽媽身體不好,三天兩頭頭暈,為了這件事孫容也沒少請假,這些事林若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孫容媽媽身體一直不太好,稍微有點事就能把孫容的神經都吊起來,再讓她擔心自己的問題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對了容兒,你跟秦言……?”
林若華沒有找到合適的措辭,她很少過問孫容跟秦言的事情,自從知道她對秦言的感情之後,林若華便很少插手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就是有事也會因為顧及到孫容的感想而很少主動找秦言,他們現在聯係得很少,即使有也是秦言跟著孫容一起來看林末,在她眼裏,他們總是同進同出,儼然一對情侶。
“他啊,你還不清楚什麼樣子麼……”
孫容這話說得十分無奈,想起那日送他回家時他口中喃喃的林若華的名字,心中始終像梗著一根魚刺一樣令人難受,並不是不在意這種事情,可她哪裏有什麼資格吃醋呢?明明是自己因為膽小不敢表白,明明是他們現在一起,她充其量就是一個朋友而已,根本沒有吃醋的立場嘛。
緊接著是令人尷尬的沉默,想想這段時間各自的生活,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他們的感情卻始終沒有一點進步,還是在原地踏步,孫容不知道這種等待還要多久,還能持續多久,她隻覺得每一次在自己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再等等,再等等,或許過幾天就能等到你想要的未來了,於是這麼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可始終沒有等到令她滿意的答複。
其實也不能怪秦言,他也不過是一個跟自己一樣沉浸在自己美好願望裏的可憐人而已,他們都是平凡人,卻都向往著不平凡的感情,所以才會一無所獲。
林若華說不出心中的感覺,隻是那自責的內心越來越龐大,已經算不清楚這是第多少次因為感情而自責而內疚,這個世上如果沒有林若華,白雨澤就不用因為他們之間的事情而被自己的父親所怨恨,也不會因此影響自己的事業,如果沒有林若華,秦言不用一直等著一個虛妄的幻想不能自拔,孫容也不用一直等不到一個不肯回頭的男人。
似乎她才是那個真正多餘的人,如果這世上沒有了她,那麼好多事都不會發生,好多事都能迎刃而解,可是偏偏,她還厚著臉皮活在這裏,有時候也會想,如果當時那一刀再劃地深一些或者再劃地早一些,是否一切都會不同呢?
但是讓她再死一遍是萬萬不能的,林末已經成了這輩子最大的牽絆,當時他在肚子裏時或許還沒有足夠的羈絆,可現在,他已經這麼大了,兩個人之間的牽掛千絲萬縷,想要輕而易舉得丟下他獨自離去,她這個做媽媽的是真沒有這麼狠心。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能夠消失,生活中每一個人都不會被她的離開而感到傷心痛苦的話,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像一個真正的肥皂泡一樣消失不見,哪怕沒有人記得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也沒有關係。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孫容敲了一把林若華的肩膀,看著她有些入神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