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嫻:女人都肯做妖麼?(1 / 1)

春風沉靜的夜晚,收到若木寄來她的散文書稿,希望能為她寫點文字。

和若木認識好些年了,說是認識其實隻是神交。那時候我在香港,她在東莞,有過好幾次距離很近,打個電話就能安排見麵的機會,但最終因為種種原因失之交臂。後來我到了美國,有段時間失去聯係,再後來又在微博上聯係上了,仍然是神交。其實,神交也很好,像現在想寫點什麼的時候,可以超然於現實中的若木,專注於她的文字

若木是詩人,出版過一本詩集。散文集的名字叫做《女人都做妖》,一看到書名就不禁莞爾。

“妖”字,漢典裏解釋的幾條,多半是貶義的多,略略中性的一條是:媚,豔麗:如妖女。妖嬈。妖豔。妖冶。妖妍。其實按傳統的看法,隻有妖嬈妖妍才算是中性的。若木的“女人都做妖”的妖,初初想去,應該是這樣的含義:嫵媚而帶點野性。

女人如妖,女人應該是嫵媚的。若木有一顆柔軟敏感的心。她會為了一支曲子改變對同性戀的看法,因為那些音符傳達的愛深深地抵達了內心深處,使她的心變得柔軟,變得寬廣而能夠包容。對女人,若木的散文隨筆有很多詩意的表達,從她的內心流往讀者的內心,“不滿懷深情,何以叫做女人?”若木用滿滿的深情和溫情,感動自己,也感動著我。

女人如妖,女人又該帶點野性。若木的筆是率真的。按若木自己的話,就是“若木隨性”,“性格跟著感覺走”,這不能不說是非常率性而為的性格,但是若木是詩人,一切也就可以理解了。若木自己說過,這種感覺,有對的,也有錯的離譜的。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隨著感覺起舞,可以在心田中狂野地奔跑幾回。能夠隨性,也是一種幸福。

但在《女人都做妖》裏,若木筆下的妖,嫵媚而帶點野性隻是淺層的意象,直指的是那種對女人來說是美好又沉重的愛情。在觀看影片《畫皮》之後,帶著對人性透徹的理解,在男人女人之間火花劈啪作響中,若木冷靜地寫道:“而女人,則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個夢,癡迷得纏繞著女人,從古到今沉醉不醒!”何止從古到今,從人到妖都是如此。

若木接著寫到:“小唯(狐狸精)用著千年修煉的仙丹,救回了死去的人們,她自己再也無法回複人的模樣。小唯的一句:你若真的愛她,你肯為她去死麼?”為愛而死,其他都不足為惜!女人做這樣的妖,女人,你們都肯麼?

在那篇簡潔的《邂逅韋莊》裏,若木寫道:“想象著,無情棄。撕心裂肺的,如我卻是沒有過的感覺。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若木是幸運的,從她的文字裏,可以看到做刑偵偵查員的丈夫如何寵愛著她,為她洗衣做飯,容忍她在丈夫麵前的任性和嬌氣。受寵愛的女人常常是簡單的,容易滿足的,但若木不是。若木是幸福的,但若木的幸福並沒有妨礙若木對女人境遇力透紙背的思考和剖析,以及對男權社會的毫不留情的批評。這才是難能可貴的。

若木的隨筆,無論是詩評還是書評或者時評,風格犀利,時時用感性文字表達理性思考,涉獵雖廣,又都是有的放矢。那些娓娓寫來關於童年生活和日常生活的瑣事,細細讀去,令人時而不禁莞爾,時而又有幾分傷感。從天真女童到青澀少女,為人妻而又為人母,一路前行,若木的柔軟、敏感、嫵媚、率真、野性……,詩意或銳意的筆觸,勾畫了一個悲天憫人和嫉惡如仇的若木。

結束這篇文字的時候,想起網上看到的一句話,“寧可做妖精,也不做黃臉婆”。大意是女人寧在衣著打扮方麵不守傳統的“婦道”,也不願意做本分保守的“黃臉婆”。這句話完全顛覆了傳統對“妖”的解讀和看法。不過,那還僅僅是停留在妝飾打扮,不是那錯入人間又肯為愛情付出生命的妖。

千百年過去了。鬥轉星移,時光流到物欲橫流的世界,女人都做妖,女人,你們真的都肯麼?

一嫻 甲午年春寫於洛杉磯疏桐閣 (作者為旅美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