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9.我為什麼不山呼萬歲?(1 / 1)

49.我為什麼不山呼萬歲?

說到萬歲這個詞,能夠喚起人們大腦皮層興奮點的,不是浩瀚曆史上各朝各代文武百官朝拜的情景,而是我們中國現代史上全國山河一片紅人們頂禮膜拜,將個人崇拜發揮到極致的文革時期。

曆史證明,毛澤東不是一位開明的政治家,卻不失為一個飽學史書的史學家。我想,在他青年乃至盛年時期,他早已將中國曆史的黑暗、詭秘諳熟於心,因而在其晚年,對中國這盤棋,才能玩於股掌。每挪動一步棋子,都對大中國的格局、百姓的命運產生顛覆般的衝擊力。文革,就是這棋局中最臭、最衰、最能毀掉他老人家“一世英名”的也是給人民帶來厄運的一步。

縱觀曆史沿革,即使是暴君,也有不少可圈可點的政績,而且留給後世的是不可磨滅的對社會的進步有著積極影響的舉措;毛澤東,在1949年以後,給我們留下了什麼?

比較隻識彎弓射大雕的一些古代君王而言,毛澤東將專製也發揮到極致。專製,這個國家政體和時代發展最大最毒的惡性腫瘤,寄生在中國廣袤的本是豐饒的肌體上。在專製者的身邊,則聚集了大批的以揣摩專製者的心思、窺測他的內心並且以此為生的人。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新中國成立以後的諸多年間,中國政治黑暗、經濟落後的根本原因。

民主,是能充分考慮公民意誌和利益,並且將各種利益均衡,是能與權力製衡的製度。毛澤東在延安時期,曾多次撰文,一是宣傳民主製度,二是抨擊國民黨以黨代國的行徑。但是當他所代表的共產黨成為執政黨以後,他就忘記了他自己說的那些話。

缺少對權力的製約,那麼個人的權力就會無限膨脹,個人崇拜也就不是什麼意外的了。

如果有對權力製衡的機製,那麼反右派、大躍進、乃至文革可能就不會出現了。個人權力至高無上,這樣的政治環境,即使有開明的仁人誌士,那麼早晚也要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而那些依附於體製的人,耳濡目染,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和精明,一旦掌握重權,馬上滿腦糨糊不說,有的甚至是為虎作倀。

因而,對那些說保護了多少人的說法,我一概嗤之以鼻;若說保護,或許保護的是不能與他個人權力抗衡的小人物,比如演藝界的誰。當我看到了五六十年代死人的數字並且這個數字被人為擱置、隱瞞不報的內幕,就更加驗證了我小時候的感覺。

因而,當我無數次的輾轉北京的時候,麵對偌長的隊伍等待著去看那水晶棺的時候,我一次次的佇足在廣場看人流。盡管那時我年齡小,但畢竟是從那個特定的時代走來,我目睹了太多的鮮血和背叛,太多的惡行。這情景已無法使我感動。我的欲望這個時候,就是在北京的什麼小館子裏,吃一道素菜以慰藉疲勞的胃。

因而,當我穿上媽媽織的毛衣,隔壁的阿姨說,快點給毛主席敬個禮,是毛主席叫我們過上了好日子。我媽媽趕緊按下我的頭,對著那幅在延安時期的照片敬禮。可是我知道,這好日子老是打槍打炮的;去開追悼會的哦時候,老是有人無辜的死去,留下那一家大小,張著嘴巴號哭。

因而,我在不是被迫的情況下,我不願意山呼萬歲!

作為文化人,雖不能做到“被發大叫,抱書獨行”的境界,不人雲亦雲,不攀附權貴,不盲目崇拜,這是一個底線;而獨立思考,以曆史的審慎的態度,做一個文化社會曆史理性的批判者,這應該是一個較高的境界。

專製滋生的腐敗,目前已直指政治中樞,從每年落馬的高官就可以知道。從好人到壞人,中間沒有什麼鴻溝,隻需心態之一轉。指望價值觀運轉下的人格操守的約束,在如今價值觀遭到全麵顛覆的時代,早已是不可能的事;依賴政治高壓?那麼你好好看看柳宗元的《蝜蝂傳》吧。貪官們猶如那背負重物的蝜蝂們,前仆後繼,樂此不疲。前任的教訓早也不足於震懾那些後來的亡命之徒了。最關鍵的是專製體製在某種程度上對官員的腐敗是默認的;換言之,專製是滋生腐敗的溫床。

中國古代老百姓對朝廷感恩戴德,山呼萬歲,事出有因---集權製度使然;而今,中國曆史的發展,早該從自身的惡性循環中跳出來,進而與世界大潮合流,這個時候,你還高呼萬歲,萬萬歲,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麼?

萬歲的外延就是人治,而非製度創新。中國自身的曆史充分證明,是人治,就不會有可持續發展的機緣;人治,這也是一個政權衰落的最根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