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周佳已經走了。王紹東坐在沙發上,在等我。
看到我進來,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坐到了他的對麵去。我覺得,我們確實應該好好聊聊了。聊聊我是不是還該呆在這裏,等待著他所謂報複的煉獄。
深圳的夏天有點猛,太陽有點大,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把那些窗簾全部拉了起來,慷慨的陽光不留餘地地灑落到這個辦公室裏麵。光滑的地板反光過來的那些光芒,差點就灼傷了我的眼睛。
我看不到對麵那個男人的表情。
他把手中燃著的煙重重地按熄在在煙灰缸裏麵。
然後,他慢慢地開口了。
“鄧七七,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針對周佳,可能是因為她是我的女朋友,而我又剛好是你的前任,你肯定是不可能再喜歡我的了,你這樣對她,是不是因為你那些不甘心,不甘心她比你好?”
我牽強地笑了一下說:“可笑,我有什麼不甘心的,我們已經分開了四年了。”
王紹東的語氣忽然變得有點低沉,他從茶幾上抓起一包煙,又抽出了一根點燃,猛地吸了一口,才說:“四年,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太漫長了。”
我很詫異他居然沒有反駁我。
他看都不看我,繼續說:“我其實知道,你早就走出來了,如果還有什麼可以說的,那可能你現在對我,也不過是怨恨,恨我這些天對你做的那些渣渣事,是嗎?”
他一下子擺出一副他和我在用心交流的樣子,這讓我不知道他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麼藥,我隻好含糊地嗯了一聲。
王紹東卻一下子變得很健談。
他說:”鄧七七,你是不是想逃離我?“
我點了點頭。
“確實,正常人都會想著逃開我。除非你不正常。”王紹東說完,語氣裏麵有著我聽不懂的涼。
我小心翼翼,不敢再說什麼。
他繼續說:“那鄧七七,我給你調職吧,把你調到銷售部去,你去賣房吧。”
我沒做過銷售。他這句話讓我的腦袋一下子像一個被點燃而爆炸開來的鞭炮一樣,炸得我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我像一個小學生一樣,怯生生地問道:“我根本就沒賣過房,不知道怎麼樣賣,我辭職可以嗎?”
王紹東卻一下子臉又陰沉了下來說:“別想著辭職,我今天和你談,是因為我不想你再去傷害周佳,不管我對你做什麼,那都是我的錯,我不願意因為我,讓我的女人受一點點傷害。至於你,我沒說過我原諒你了。當然,你也可以走,如果你想走,你隨便。我忽然覺得這場報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我終於獲得我所愛,我終於真正地放下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認真,但是我卻覺得他幼稚得像一個孩子。
隻有一個沒有真正成長的人,才會把愛與不愛掛在嘴邊,才會把放與不放掛在嘴邊。
我笑了,他讓我別傷害他的女人。我的心情糾結,笑到極度痛楚卻有點點的釋然。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調職就是。既然他已經說了放下,那我也不想因為這些失去一份工作。
原諒我心裏那些貧窮的魔鬼吧,它們驅使我沒有在這一刻果斷地離開這個公司,才會有接下來一連串狗血的事情。
生活中,總有那麼些人的存在,不過是為了給我們的生活潑更多的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