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鬱悶了。
但是依然撐著頭痛點了點頭。
好吧,就讓我下地獄去吧。
我就是沉淪在這得到一秒就少一秒的相處裏麵。
王紹東把沙灘墊給我拿著,他一隻手拎著酒,另外一隻手把門鎖上。
這一刻,我的心裏閃過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有點夫妻雙雙把家離的錯覺。
然而,我很快在心裏把自己吐槽了一把。夫妻個毛線啊,過了今晚,我們連朋友都不算了。
王紹東拎著酒走在前麵,夜半的風有點微微涼,我深呼吸了一下,忽然聞到了一陣清香的味道。
我忍不住說了一句:“好香啊。”
王紹東回頭淡淡地掃了我一眼,路燈有點昏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忽然放下酒,踮著腳快步繞著那塊寫著天長地久的石頭走到花圃裏麵,摘了一朵花,就急急忙忙跑了出來,遞給我說:“喏,給你。”
我忍不住吐槽說:“王紹東,你昨天看起來不是蠻環保的嗎?”
王紹東沒理我,拎起酒就繼續往前走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著什麼,隻好跟著他走了。
沙灘上幾乎沒什麼人了,王紹東卻執意走到了這條海岸線比較盡頭的地方才停下來,招呼我說:“把沙灘墊放下。”
我像個木頭人一樣把沙灘墊丟在地上,王紹東把酒隨意一放,就蹲下去把墊子放平,然後招呼我說:“鄧七七,過來,坐下。”
我把他摘來的那朵花隨意地放在一邊,一抬頭就能看到滿天的星星。
王紹東卻忽然和我說:“鄧七七,你會挑刺不?”
我疑惑地看著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我怎麼就挑刺了。
但是王紹東卻向我晃了晃他的手說:“剛才不小心,被刺了一下手,不知道裏麵有刺不。”
我自自然然地拉過他的手說:“來,你用手機照著,給本大爺看看。”
但是王紹東卻一下子呆在那裏,動也不動,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
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放開了他的手。
王紹東估計是想打破這份沉默的尷尬,他說:“要不,咱們喝酒吧。”
玫瑰海岸這條海岸線的前麵一點,是一個大型的汽油公司,這個時候,橫跨在海上的鑽機上麵的燈排成了一行,看了看那些燈,感覺了它們像極了我和王紹東之間的距離,離得那麼遠,看著那麼近,觸手卻不可觸及。
我最恨的,不是你不好,也不是你不夠好,而是你好著,卻不再是我可以企及的。你是別人的。
這讓我忽然變得迫切地需要酒。
我就念定了我就算喝醉了,王紹東也不會拿我怎麼樣。
我太了解他了。
不管他給我營造一種怎麼樣的錯覺,他的眼睛無法欺騙我。
是的,一個人的眼睛無法欺騙別人,除非這個人充滿城府。
王紹東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握在手裏卻不急著喝,慢慢地說:“很久沒有像這樣看夜空了。”
我卻不知道怎麼樣接下他這句聽不到一些情緒的話。
王紹東卻不介意我不合時宜的沉默,他看了看我說:“鄧七七,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我心裏一驚,他這是要敘舊的節奏嗎?
但是我實在不懂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隻好嘿嘿笑了一下說:“過得怎麼樣,你不是看到了嗎?“
王紹東舉杯,一飲而盡,而後慢慢地說:“說實在的,我回國一年了。偶爾想著重遇你是什麼樣的境況,我以為你會像讀書那會那麼努力,早早成為了一個職場女強人,所以當我第一次在你上班的地方遇到你的時候,還是有點驚訝的。”
我疑惑地說:“難道你回國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麵不是在會展中心嗎?”
我說完,繼續對他說:“給我一杯酒。”
王紹東一邊給我倒酒一邊說:“你少喝點。其實我第一次見你,是因為一些業務去到你之前上班的公司,我沒想到遇到了你。”
我鬱悶啊,於是我拿著酒一喝就喝完。
這個消息太晴天霹靂了。
王紹東的意思是他老早就在我們公司遇到我了,所以說他曾經不止一次目睹我穿得跟個丐幫幫主一樣地去上班,像個簡單的便利貼一樣被使喚來使喚去的,這樣的消息太讓人難受了。
於是我低下頭,一邊手握著酒杯,一邊手故意裝著和那些沉默的沙子玩得很開心地在上麵寫寫畫畫。
王紹東卻繼續說:“我很意外,也很糾結。因為當時我已經回國有好幾個月了,我們之間沒共同的好友,所以我沒有你的消息。而且當時我剛回國,一切還在適應的階段。”
“說實在的,我當時沒太多地想著去報複你。真的沒有。”
“但是慢慢的,我在那家公司遇到了你好幾次,但是你每一次都沒心沒肺地和其他男同事嬉笑怒罵,沒一次看到我的,我有點鬱悶,也有點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