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習慣了被離開。我早已經習慣了揮手告別。
在這個隨意告別的時代。
張岱,何曉華,這些曾經在我的生命裏麵給我留下烙印的人,最終也能慢慢地淡出我的生活。
有沒人說我們的心是一個無底洞?我們的傷感,我的貪婪,我們的陰暗,我們的悲傷,被輕易地藏匿在其中,我們不展示,別人看不到。
我以為我不會傷感,我以為我的心能和我的嘴巴那樣的硬邦邦的,堅固如岩石。
但是,我們的嘴,不過是用來相親相愛或者兩敗俱傷,真正的愛恨是放在身體裏麵那個密不透風的小小心髒,它用來容納這世間的所有甜蜜和憂傷。
我以為我不會為了李波而哭,可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在他決絕地走掉了之後。
我終於又變成了一個孤獨得無以複加的人。
周末在家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我起床隨意打扮了一下,頂著熊貓眼穿上高跟鞋回去售樓處加班。
可是還沒踏入售樓處呢,我的電話就響了。
打我電話的是李元。
我把電話一下子按掉,徑直往售樓處走去。
但是李元卻執著地一直打一直打。
我隻好無奈地接起電話。
李元在那頭說:“七七,出來地王大廈這邊,喝喝東西,我有事找你。”
我冷言答複:“不去。”
李元被我這句冷漠又直接的話愣住了一會兒,但是他依然執著地說:“正事,真的,過來吧。”
我繼續冷冷地說:“沒空,不去。”
李元一下子說:“你在上班?要不我們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你?“
我說:“不行,你現在有事說事。”
李元才慢悠悠地說:“是佳佳想給你送她和王紹東的結婚請柬。”
李元把王紹東三個字咬得很重,我甚至能聽出他的語氣裏麵有著些少調笑的味道。
“我不去,讓她別送,我沒錢交禮金。”我說完,還沒等李元回話,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我厭惡極了這一切。這幾天,不僅僅是雲飛問過我收到了王紹東和周佳的結婚請柬了沒有,就連李默默也曾經怯生生地問過我雲飛邀請她一起去王紹東和周佳的婚禮,問我怎麼樣看。而李波也是一樣的。
我知道他們小心翼翼地問我對這件事的看法,不過是為了顧及我的感受,可是當我想盡辦法想去逃避著的一切被他們提起,我的心裏麵依然充滿了我自己也不懂的複雜和糾結。
我無法忘記那個男孩子青蔥無敵地對我說:“麻杆七七,反正我的婚禮如果你不到場,你就完蛋了。你是我婚禮上最不能缺少的主角。”
一想到這裏我就頭痛欲裂,無法控製自己內心湧動出來的悲傷和惆悵。
王紹東,你曾經給我說過很多矯情的情話,你曾經說過非我不可。可是這樣的時代,誰少了誰不能活下去?或者再想起當年那些幼稚的承諾,你也覺得自己可笑吧?我無法揣測你的想法,而更懶得去揣測自己的想法,我隻是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失去你,還有的是被這個世界拋棄掉的錯覺。尤其是當我看到你在周佳的額頭流下深情一吻的時候。
而我當年給你的答複是:“如果後來最終不是我嫁給你,那麼我也要去參加你的婚禮,我不知道我是去搶婚還是為了給你祝福,到時候再說。”
這樣的如果,終究成為了無可抗力的事實。
我端坐在那裏渾渾噩噩,有客人來詢盤,我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雲飛終於發現了我的異常。
他說:“七七,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啊,你精神看著不好。”
我點頭應諾,拎起包包把手機隨手放進去,和其他同事打了一聲招呼,就走出了門外。
陽光有點毒辣,我忍不住拿起包包放在頭頂。
這時,我忽然發現周佳和李元從不遠的地方朝我走過來。
我想走開,卻已經來不及了。
周佳看了看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後,從包包裏麵抽出一份酒紅色的請柬遞給我,她說:“喏,鄧七七,約你不願意出去,這個給你的。”
我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伸手去接那份上麵寫著讓我心碎的內容的結婚請柬。
李元瞥了我一眼,有點玩味地說:“不接嗎?七七,天健集團太子爺的婚禮,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
我無視周佳,把包包放下來,慢慢地對李元說:“那就給想去的人去吧。”
李元沒想到我會順著他說出這句,他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應。
但是周佳,有點不屑地說:“怎麼,不願意來嗎?你不是說過會祝福我們嗎?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鳥,嘴上說的是一套,心裏做的是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