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的坊市交易規模雖大,卻也隻是橫貫吳郡南北的一條街道而已,整條街上百多棟屋舍,其中多為三層閣樓、亦有不少間平層,一望之下良莠參差、高矮不一。
但這些坊市物品卻不僅僅隻賣修者,按照俗規,他們所麵向者更多卻是凡人問診和俗世草藥,而修士隻有進得坊間、亮出自身修為,店夥才會將其默默引上閣樓詢問詳情。
故而,此街之上雖都是他陸家產業、卻隻有一半房舍由自家經營照料,亦有更多的卻是蜀山宗和一切其他修仙家族所租,此中自然不乏靈草靈藥、法器法寶的買賣,更有一些不知真偽的仙術仙書、或是宗門之間道消息混跡其中,街頭竟還有三間茶肆酒館在這黃昏之際仍舊高懸著幌子,以供各道休息談樂。
時近傍晚的坊市街道上卻仍舊車馬川流,這也難怪,此間凡人為求醫保命皆出入於此,而病來之時卻哪裏管時辰早晚,相比之下,值此色漸晚之際反而街上修者卻寥寥無幾。
唯一例外的卻是坊室間隔空場之處不時站立的奇特男女,他們三五成群而聚,頭上各自冠有幾根色彩鮮亮的長尾羽毛,身上更是披著獸衣獸裙,不分男女各個身姿健美,女人更是上下隻著短衣短裙、誘人非常,與世間穿著全然窘意,更引得路過凡塵青俊們紛紛側目、偷眼觀瞧。
隻是陸謙卻比他們坦蕩得多,但他卻注目的並非此中女人的美腿,而是她們腳下擺於地攤之上的各種稀有靈藥。
這些藥材靈力凡人自然無法感悟,陸謙卻能探知其中一二,顯非凡品。
由此看來,這些獸皮男女多半是由那終日煙霧繚繞的滇雲之處遠道而來,專門采摘懸崖峭壁的靈草以此販賣為生,如此也自然避過了蜀山宗自川滇之地的層層盤剝。
誰知正在觀察地攤靈藥的陸謙卻見攤前獸裙美腿略微一動,竟連那獸裙都似是被此女纖手故意的往上提了一提。
陸謙心下大窘,邁腿便往街巷深處走去,孰料身後卻傳來幾聲鸚笑,其中一女更是喊道:“別走呀,看不上藥草、看上人也好呀。”隨後更是一片女人嬌嘲之聲。
陸謙哪想到蠻夷女子竟是如此狂放,緊走數步才定了定神心中不免自嘲了幾句,旋即收斂心神直奔那幾間有些規模的大坊而去。
“寶閣”
“濟世堂”
“百草廬”
“摘星樓”
初次踏入此街的陸謙直看得眼花繚亂,謹慎起見,他避開了陸家自營、專挑蜀山宗坊室,最終,目光停留在了這家寶閣的門前,原因無它,僅是這間坊室的名字聽起來似乎主人很有些實力。
可當他進入此間時卻為之一怔,隻見堂屋之內煙熏繚繞、卻非修境,而是主人家自己為模仿意境自己熏出的劣質熏煙。陸謙一愣之際,更有名身穿灰服的堂中支應跑了過來,堆滿笑的臉上擺了兩顆鼠目,鷹鉤的鼻子卻直往陸謙懷裏聞,似是在聞他錢袋的味道。
陸謙隻進錯了門、便匆匆退了出來,也不顧身後那鼠目廝朝自己腳下啐的口水再往前走,不多時便又遇一店。
“妙丹軒”
跨門而入的陸謙此次所見卻不同於以往,寬敞的大廳內足以容納數十人尚覺不滿,數以千計的藥草格櫃更是遍布大廳之圍,十幾個白衫侍從忙前忙後,正堂條案之前坐著一位白須老者正在給一位凡間老婦閉目號脈,一幅忙碌景象。
陸謙這才微微一笑,心想自己可能找對了地方。
正在此時,一名白衫侍從滿麵笑容的迎了過來,步履沉穩氣息勻稱,雖未開口、陸謙紫府周遭卻已被此人神識來回探了兩次,似是在以此判斷陸謙身份和來意。
而陸謙卻明白,自己紫府內早就已是萬年枯井、與常人無異,哪來的半分靈力供他識別。
饒是如此,那侍從卻也笑容不減道:“這位可帶了郎中開的方子?或是想請我家先生去府上行醫?”一幅善意模樣。
“在下想看看貴寶地的仙緣靈草,比如五葉青芍之類。”陸謙壓低嗓音、故作老成的隔著黑幔鬥笠淡淡道。
白衫侍從微微一怔,神識再次掃過陸謙紫府後心道這是哪裏來的酒醉俗漢,怕是道聽途了個仙草名便來這裏胡鬧,皺著眉頭道:“你的草藥我聽都沒聽過,你不如去別家問問。”話間,白衫侍從的一隻手竟搭在了陸謙肩頭,觀其架勢更似是要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