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
似乎是為了迎合離別的氣氛,學校這幾天每到傍晚就放一些傷感的歌曲。有時候是某個女高音深情地演繹曠古地憂傷,有時候是某個女低音用淚水盈盈的低聲訴說內心的愁苦。而有些時候,又是一些浪跡天涯的歌曲,深情並茂地描繪社會生活的荒涼,一如夜幕下寂靜遙遠的霓虹,閃爍著屬於這個城市但永遠與我們無關的光。
那天唱完歌以後,第二天宋茗就走了。在一個離我們學校並不太遠的地方上班,和程峰見麵的次數也不在少數。還有就是,我現在還不知道湯小雅那個小丫頭到底有沒有和她的男朋友分手。因為她不肯告訴我們。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吧,畢竟她們的年紀還那麼小。
然後日子就安然了起來,像往常一樣,不過這種安然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就在前天的一個傍晚,我接到了我春天去實習的那家醫院的電話,說它們那裏正好缺一個骨外醫生,讓我先去試試,不過去了以後要先當一段兒時間護士。當時我就答應了下來。就我之前的理解,那家醫院的環境和待遇都還不錯,我記得當時一個姓秦的醫生告訴我,他們醫院還有專門的培訓基地。所以對我來說,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準確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不過當時那股興奮勁兒過去以後,我就想到了夕遲,我記得他說過畢業以後不想留在這裏。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好像是去年冬天,不對,是今年春天,學校第一次開就業培訓大會以後的某一個傍晚。
所以當我去麵試通過以後,也就是今天下午在回來的路上。我才猶豫著把這件事告訴了夕遲,當時他在幹什麼我不知道。不過他回答的語氣我聽的出來,雖然很平靜,但是平靜之前的那一段沉默還是出賣了他心裏的想法。於是我猜得到,他一定是不讚成這件事吧。我當時也沉默了一會兒,關於這個決定在去之間種種因素我已經想好了,所以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做好了充分的心裏準備。
所以我什麼也沒解釋,我知道見麵以後什麼都會說清楚。話又說回來,雖然這個決定對他不公平,但是我並不認為我們之間會連這一點困難也克服不了。我相信如果我對他解釋清楚的話,他會理解我的。
我回學校的時候,正好是黃昏,也就是現在。夕陽在我眼裏永遠是悲觀的事物,但是我喜歡,隻有它,隻有它才會毫不吝惜地把溫暖賜給天地間無論貴賤的所有事物。即使是水泥森林最深處的某一處最髒亂的地方,它也不會鄙棄。忘了說,這是十三歲那年我對自己說的話。
然後遙遠地我就看見了夕遲,看見我以後他把電話放下。我和他在傍晚見麵差不多都在這個地方,我們學校後山建的小亭子裏。我們每次去的小亭子算得上是最偏僻的一個,因為其它的都被情侶們占據了。
理他還不算太近的時候,我就發現他眉頭一直皺著。為了讓彼此都放下心來,我故意滿臉笑容地走近他,然後我故作輕鬆地問:“什麼時候來的這裏,不會我們打完電話以後你就來了吧?”
“差不多是。”他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真的決定了?就去那裏工作?”他問這句話的口氣讓我有點想笑,因為看起來太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