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其中一個徒弟終於給他遞上一杆點著的煙槍,他趕緊哆哆嗦嗦地接了過來,身子隨便那麼一倚,就在那裏自顧自的吞雲吐霧起來。
在場所有人看見萬道全那裏冒煙全都愣了,邱慶言甚至怔住了。
萬道全身為一代豪俠,金盆洗手莫非是因為染了鴉片!?
握煙槍的手當然再也握不住刀了!
福州算得上是林則徐的故鄉,李蒼懷和林則徐也是一個脾氣,李蒼懷也是恨極了鴉片!這時候酒勁兒上來火氣也上來了,一個醉酒的人生起氣來,可能什麼後果也不管!
隻見他謔地長身而起,撩起衣擺,一腳就踹翻了麵前的桌。
指著邱慶言罵道:“好你個西鳳馬場!怪不得千裏迢迢跑到福州來販賣胡貨,原來是想從福州進口,往陝甘走私鴉片!”
罷恨恨地指了指邱慶言和萬道全,然後一甩衣袖,怫然而去。
什麼極樂之宴,竟是充滿煙毒的極惡之宴!李蒼懷這樣想著。
福州商賈普遍得過林則徐的恩惠,有幾家票號聞言登時跟著退了,剩餘的人往往顧慮著買賣,倒也想聽聽邱慶言解釋。
那邱慶言不知是何原因,如墜冰窟。看著李蒼懷離去的方向,手卻指著萬道全,渾身震顫,身子哆嗦成一團。眾人不禁納悶,這個潼關鐵漢,被李蒼懷一介儒商罵上兩句竟然嚇成這個樣子。
猛然間,邱慶言眼睛又恢複了神采,向李懷蒼消失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追了出去,嘴上還是做生意的那套辭:“李老板且慢!李老板且慢!都是誤會,你看看這事都是誤會,買賣不成仁義在……”
所有人都不明就裏。
可邱慶言自己明白。
他是華山派弟子,內家功夫不弱。
別人看他像似不緊不慢,其實他是甩開大步緊趕慢趕,幾個轉眼早已望李蒼懷的項背,他不動聲色,就這麼跟著,偏偏在紅花別院裏的一個隱蔽的轉角處,鐵掌一樣的大手才一下握住李蒼懷的手腕,緊跟著,鐵塔一樣的大漢撲騰就跪下了!
李蒼懷轉身就罵:“哎你幹什……”
“麼”字還沒出口,就看見邱慶言跪在那裏,是抖如篩糠啊!臉都白了!話聲音都抖著。
“李老板息怒……不是鴉片……不是鴉片!比鴉片邪惡一百倍……一千倍……”
李蒼懷微醺狀態下握著邱慶言的手,就覺得觸感冰涼啊!李蒼懷一介書生能把這個潼關漢子嚇成這個慫樣?
李蒼懷問道:“邱總管你這是……”
邱慶言急忙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從懷裏掏出一張人皮地圖塞給李蒼懷!
接口道:“李老板大仁大義,儒俠風範。我也沒想到那萬道全威震兩廣全他麼的是浪得虛名!本來這張圖我是想托付給他保管……李老板!我被監視了!實在是沒辦法了!我走投無路,一家老的性命在他手裏!我不怕死可我沒辦法了李老板!這事他麼的壓根兒就不是鴉片!不是鴉片啊!”邱慶言的臉比哭還要難看!李蒼懷隻好先配合他點了點,示意他接著。
邱慶言見李蒼懷首肯,不由得精神一振,:“這張圖事關重大!請您務必妥善保管!這圖上的東西……您記住了!有一口大黑箱子,大黑箱子!裏麵有殺死他的秘密!可你千萬別動裏麵的東西,也別走漏了消息。回頭我慢慢告訴你!”
邱慶言完這麼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後猛然站起來了,風也似的轉身回去。
李蒼懷傻在這兒了,心:我真喝多了嗎?出現幻覺了?
直到邱慶言人影消失了,他才皺起眉頭,尋思道:該不會讓我幫他藏鴉片吧?如果是鴉片他不敢找我啊。
李蒼懷偷偷展圖一看,隨即把圖揣進自己的懷裏,像沒事人一樣邁步離開了。
那麼他到底看見什麼了呢?邱慶言托付他的確實不是鴉片。而李蒼懷現在還沒意識到那東西真的比鴉片還要邪惡百倍。
他看見了一行洋文,他廣州十三行也學過一些商用洋文,不過他可從沒接觸過這麼生僻的洋文。
“v……a…………p……i……r……e”
什麼意思呢?
不過後麵的洋文他認得——“gldin”。
什麼什麼金幣。
金幣?邱慶言托付自己的竟然是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