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眼珠兒一轉,“我們鄉下地方,西瓜論個賣的,大的五文錢,的三文錢。”
沐朝夕挑出九個大西瓜,“把西瓜切開,我們就在這裏吃。”
“這位軍爺。”村姑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我沒有帶西瓜刀——我們鄉下地方,沒那麼多講究,吃瓜用拳頭、或者在石頭上磕,掰成幾塊啃就是了。”
手下騎兵們早已饑渴難耐,抽出佩刀,“頭兒,我們自己來。”
一刀下去,汁水橫流,個個都是沙瓤甜瓜。眾人啃得興起,連馬匹聞到甜味,都伸長脖子和主人搶食。
“頭兒,我們的馬也餓了。”
出來一趟,人沒抓找,還賠上瓜錢。
沐朝夕年輕,要麵子,手伸進錢袋子摳了摳,拿最後半吊錢,“一共五十文,包下你所有的瓜如何?”
村姑點頭:“行。”
這兩筐瓜起碼能賣八十文,鄉下地方,三十文是個不的數字,村姑居然當成零頭抹掉了。
沐朝夕仔細一看,村姑長得挺好看,可惜眼神有些空洞迷茫。
果然不太聰明的樣子!
原來是個傻村姑。
沐朝夕心中一歎,把錢袋裏剩餘十幾文全都倒出來,連同半吊錢都一起遞給村姑,“都給你。”
村姑的手伸出一半,停住了,隨手拿起吊床上的荷葉接過這些錢。
沐朝夕注意到村姑的動作,仔細一瞧,此女雖穿著寒微,但是一身布衣幹幹淨淨,一雙素手,若潤玉雕琢而成,指甲平著指腹修建整齊,容易藏汙納垢的指甲縫裏一絲汙垢也無。
看來是個有潔癖的傻村姑。
眾人將西瓜一搶而空,人和馬都吃得盡興,樹蔭下一片呼嚕嚕的吃瓜聲。
期間村姑一直坐在吊床上,仰著頭,眼神空洞的看著樹葉。
傻姑娘不會謊。
沐朝夕乘機指著前方的白府,“你在這裏賣瓜,最近可見這棟宅子的主人?或者有什麼人出入?”
“軍爺的是白府啊。”村姑搖頭,“好像一個月都沒有見過有人出入了,這棟宅院的主人是個女人,聽是宮裏頭出來的女官,去年剛搬過來。”
“平日清高自傲,村裏人紅白喜事給她送請帖,她人不去、連禮都不隨,瞧不起我們鄉下人,我們村的人都不理她。”
難怪鋤草的老農提起白府也是一副鄙夷的表情,原來白術在竇家村是人憎狗嫌之輩。
沐朝夕繼續套話,問道:“你有沒有聽那個女官去了那裏?”
村姑想了想,“那個女官是在蟬開始叫的時候走的,再也沒村民見過她。這個人神神秘秘的,不愛搭理人,我們也不理她,誰知道她去了那裏。”
線索又斷了。
沐朝夕很失望,眾人已經吃完瓜,正要上馬回城複命,這時一人一騎狂奔而來,肩頭背著一個包袱。
一個彪形大漢翻身下馬,他好像已經熱昏頭了,從頭到腳汗水濕透,臉上還有幾處傷,不顧村姑瘋狂使眼色,道:“白司藥,我闖進賊窩,打了一架,把包袱找回來了,大門鑰匙,銀子,還有……”
彪形大漢從包袱裏翻檢出一樣亮晶晶的東西,遞給村姑,“你的眼鏡,現在能夠看清楚了吧。”
這是一幅玳瑁鏡框眼鏡。
村姑戴上眼鏡,霎時氣質都為之一變,空洞迷茫的眼神瞬間消失,閃耀透明的鏡片折射出來的目光銳利如刀。
“錦衣衛辦案。”沐朝夕拿出拘捕令,“白司藥,請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