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怕金鳳凰將來不認賬。那些選秀的人家都安排在後院清靜的廂房,和樓上找姑娘們玩耍的客人分開安排住處。”掌櫃拿出一本賬冊,道:
“京城客棧管的嚴,所有住店都要先登記路引和戶籍文書,五城兵馬司都要抽查,我可不敢得罪當官的,名字都在上頭,做不得假。我開客棧這些年,從未出過事。”
掌櫃根據客人登記的戶籍和路引,進行人工篩選和引流,以方便按照客戶的類型安排房間,這就是最原始的大數據,在京城做生意,各個行業都有獨特的生存法則。
綠頭巾隨意一翻,“嶗山太清宮的道士?還有僧錄司發的度牒?哎喲,來頭可不。這種道家勝地出來的道士,拿著度牒去京城附近的道觀掛單,都會被奉為上賓免費供給吃喝,怎麼跑到客棧來住了?”
因為僧人道士是免稅收、免徭役和兵役的,明朝為了保證財政收入和農業軍事人口,對僧人道士進行嚴格的管控,在洪武五年設立僧錄司。
所有和尚道士都必須先通過考試才能拿到僧錄司頒發的認證文書——簡稱度牒,才可以稱為和尚道士,否則就是假的,一旦被人發現,就要以詐騙罪扭送官府。
不僅如此,每年頒發度牒的名額也十分有限,要麼成績好,要麼關係硬,能夠拿到度牒的道士要麼有來頭,要麼有真本事。
掌櫃低聲道:“是個花花腸子的道士,出手闊綽,挺有錢,帶著一個大箱子,不知裝了多少金銀財寶,我們四個夥計才抬進房間,每個夥計都得了一個銀餜子賞錢。”
“道士年輕火力壯,一黑就匆忙租了一匹馬跑出去了,估摸眼光高,看不上咱們客棧的姑娘,去青樓找花魁娘子一親芳澤,道士有錢又長得帥,是找女人的,怎麼可能去道觀掛單,道觀裏都是些臭道士,那有青樓的姑娘們香啊。”
綠頭巾附和道:“有道理,哎呀,我要是懂得舞文弄墨,我也考道士去,做他們這行賺錢才多呢。我們就賺些辛苦錢。”
掌櫃笑道:“有得賺就行了,心貪多嚼不爛。”
著無心,聽者有意。
綠頭巾被掌櫃那句“一個不知道裝了多少金銀財寶的大箱子”動了心。
道士那麼多錢,他又不在客房,出門找花魁娘子談人生理想去了,我去他那裏拿一點點銀子,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客棧的房間號按照“地玄黃”排列,選秀人家都安排在字號房,一共十來間。
道士因為箱子太重,不好上樓,被在位於樓房第一層的黃字第八號房。
綠頭巾摸到第八號房,房門當然上鎖了。
不過,這難不倒綠頭巾,做他們這行的,個個都是坑蒙拐騙盜樣樣精通,都他娘的是個人才。
綠頭巾取出一根精巧的耳挖簪,往鎖眼裏輕輕一捅,鎖開了。
綠頭巾飛快鑽進房間,關門,借著外頭的月色,房間裏的大箱子就在眼前。
一隻箱子居然上了五把鎖!
綠頭巾高興壞了!
裏頭肯定全是寶貝啊!
綠頭巾繼續開鎖。
咚咚!
開到第五把的時候,驀地從箱子裏頭傳來聲音!
綠頭巾嚇出一聲冷汗,“你……你是誰?”
吼……吼……
裏頭傳來貓一般打呼嚕的聲音。
反正不是人發出來的聲音。
為了求財,綠頭巾顧不得那麼多了,腦子隻有一箱子財寶,他用耳挖簪捅開最後一把鎖,打開了箱子。
箱子打開的瞬間,一個黑影從裏頭彈出來,將綠頭巾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