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丁香嘻嘻一笑,也不好接話,幹脆從炕桌上拿了個大石榴開始剝。
六爺爺把自家準備的回禮拿了出來。他們家準備的都是吃的,兩盒子據從津帶來的□□花,兩盒子油麻糖和一籃子雞蛋。他道:“別人家沒有這個油麻糖,是我家自己曬的柿餅子,不過柿餅子這東西你家也不缺,就換成這個了。回頭你嚐嚐,這玩意是蜂蜜加雞蛋做的,又甜又香,還是當年我當貨郎的時候認的一個兄弟從津那邊給我帶來的呢。”
宋丁香自然認識這種油麻糖,後世貌似就叫麻糖,河北津東北都有地方做,算是一種很地域性的吃。因為南方濕熱,這種糖一熱了就化的滿盒子都是糖汁兒和油,不容易存放。
但是在北方,因為是冬,這種糖放在室外凍著能存上兩三個月不帶變形的。
“謝謝六爺爺,”宋丁香笑道。
六爺爺又道:“謝什麼,當初要不是你爺爺幫了我一把,我早就要飯去了。行了行了不這個,總之現在日子過起來了就好好過。對了,你家柱子年後就要去兵營了,看看還缺什麼跟你六爺爺我,我認識的人多,興許能淘換點兒啥東西。”
宋丁香道:“什麼都不缺了,再他去了也就是個大頭兵,手裏有點兒好東西還能不被人搶了?帶幾套結實耐磨的衣服鞋子就好。”她做的藤甲也快曬好了,再浸泡一次桐油估計就差不多了。據還有一種甲叫棉甲,隻是她從未見過也不會做,隻能遺憾了。
六爺爺道:“回頭我跟柱子,上了戰場可別傻乎乎的往前衝,刀劍不長眼。”
宋丁香道:“這些我爹娘也都過好幾次,柱子哥沒那麼傻。他們在鎮上還認識了個貴人,據姓王,在兵營裏是個官兒,到時候讓柱子哥給他當長隨。不過能不能當的好,就得看柱子哥的了。”
六奶奶柔聲道:“柱子是個有福氣的,你們也別瞎操心亂指揮,到時候整的孩子也不知道該幹啥了,那多難受。”
正聊著,周一諾回來了,手裏拎著個籃子。打開籃子,裏麵有滿滿的一大碗油渣,還有一包茴香椒鹽兒。
六爺爺笑道:“這茴香椒鹽是你丈母娘準備的吧?她當年跑來跟你六奶奶學繡花,繡花沒學會,到學會烙餅了。知道你六奶奶好吃這一口,哎喲,還是熱乎的,剛炒出來的?”
周一諾道:“我到家之後,我娘就正在炒這個,早就準備好給六奶奶的油渣和椒鹽兒了。”
六奶奶道:“你這個丈母娘是個實在人,就是有的時候嘴上厲害,但是那個心裏啊,跟熟透了的柿子一樣,軟著呢。”
周一諾抿嘴一笑,看了眼宋丁香。
宋丁香從炕上下來,給六爺爺六奶奶磕了頭,準備回家了。
六奶奶也不留,隻是:“丁香,你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來學繡花兒了,等過了年沒啥事兒記得來啊。”
宋丁香心裏一咯噔,心我繡花?我那點兒技術哪裏夠看啊。不過想想原本的宋丁香繡花也不咋地,於是就點頭答應下來。
送走了宋丁香,六奶奶歎氣道:“這兩口看著多般配,多好啊。那個周家實在是……太不會做事做人了。”
六爺爺勸慰道:“如今倒是能過上好日子了,回頭去了兵營混上幾年隻要不缺胳膊斷腿兒的,回來不還是頂立地的男子漢?你啊,就別總是操心了,若真是喜歡操心,就多操心操心我。”
六奶奶白了他一眼,噗的笑了。
宋丁香一回到家,就聞到院子裏的椒鹽香味。
張氏正在和餡兒,是豬油渣大白菜餡兒的,晚上蒸大包子吃。方氏在烙豬油渣餅,旁邊已經有烙好的了,看上去表皮焦黃,特別香,引得幾個的就圍在那裏,舍不得挪開。
“丁香回來了?趕緊著給這幾個的把餅切一切,瞅這一個個饞的。”方氏一邊兒翻餅一邊笑。
家裏難得烙白麵餅,更別還加了豬油渣和椒鹽。宋丁香洗了手切餅,忍不住給自己切了一塊最焦脆的丟進口中,“好好吃啊,娘,你這一招是跟六奶奶學的吧?”
方氏道:“你瞅你,比幾個的還饞。可不是跟你六奶奶學的,你六奶奶烙餅那叫一絕,不管是啥餅都好吃。切好了端去東屋裏跟你爺你奶一起吃。對了,你叔叔剛回來了,也在屋裏呢。”
宋丁香轉了轉眼珠子,她自從來到這裏,就她成親的時候叔叔匆匆回來了一次,酒也沒喝,等他們行完禮又匆匆的走了。從那之後,她還沒見過這位叔子呢。
端著餅進了屋,周一諾正在跟一個年輕男人話。那男人看見宋丁香,笑道:“喲,丁香。這嫁了人果然就不一樣了,比以前可穩重多了啊。”
好俊俏的一個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