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隨著狂風漫卷起,空氣都被染成了土黃色。周圍空無一人,空無一物。武原努力的頂著風沙向前走著,因為他隱隱約約看到前麵有一座房子。但是風沙太大了,他走不動,走了很久似乎還在原地徘徊。
正當他絕望的時候,狂風突然停了。被狂風吹起的沙塵也迅速從空中掉落,鋪在地上厚厚一層。距離武原二、三十米的地方,果然有一座房子。房子不大,有兩間大的樣子。也不高,大概二米不到。牆是用夯土堆築而成,顏色和地上的沙塵很像。屋頂鋪著厚厚的稻草,由於長久沒有更換,稻草已經風化。但是剛才的大風竟然沒有吹走一根。
大門破舊之極,坑坑窪窪的木板已經全部變成了土灰色。
屋內傳來一陣輕微的哭聲,夾雜著竊竊私語。
武原分辨不出是男人還是女人,他不敢伸手推開緊閉的大門,因為他感覺到一陣恐懼。
沙塵盡落,一輪明月當空照著,靜靜的懸在武原的頭頂。
今應該是月半,他想。想到了月半,武原不禁皺起了眉頭,“我怎麼在這裏,這裏是什麼地方?”他想不起來如何到了這個荒涼的地方,詭異的是這麼荒涼的地方竟然有座房子,房子裏竟然有人在哭。
“有人嗎?”他忍不住了,對著門大喊起來。
門無聲的打開了,一個穿著白裙的少婦站在了門口,少婦旁邊站著兩個孩子。
武原的汗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因為一陣風吹過,少婦的白裙子掀了起來。白裙下麵,什麼也沒有,沒有腿,沒有假肢。少婦就這樣站立著,不,少婦就這樣飄在那裏。
兩個孩子突然咯咯咯的大笑起來,武原看到他們露出了血紅色的舌頭。
啊,他不禁大叫一聲,叫聲把他自己驚醒。
武原睜開了眼睛,原來是一個夢,一個噩夢。
他坐了起來,感覺背後全部是汗。順手開了燈,看了下手機,淩晨三點多。他下了床,倒了一杯水。
這是一間車庫改建的出租屋,大約二十多平米。屋內有幾件簡單的家具,一張床,一張辦公桌,幾把椅子。靠著門的地方擺著電磁爐,鍋碗。最奢侈的算是一個封閉的淋浴間,用磨砂玻璃隔著,抽水馬桶也安裝在裏麵。
最近經常做噩夢,半夜驚醒,而醒來後就很難再睡著。他感覺很疲憊,幹脆衝了把澡,讓自己心情平複下。
衝完澡,他把鏡子上的霧氣擦了擦。鏡子裏的自己顯得很憔悴,幾不刮臉,胡子也冒出來很長。看上去像三十三、四歲了,比實際年齡大了好幾歲。
他今年二十九歲,大學畢業後自己創業,跌跌爬爬的做了幾年,什麼也沒有做成。結果欠了數百萬債務,這些錢都是親朋好友借給他的。再想折騰創業,已經沒有任何地方能借到錢了,他自己也失去了信心。借親朋好友的錢總是要還的,可是現在拿什麼還?支撐了半年實在無臉呆在家鄉,兩年前,湊了幾千元遠走他鄉,靠著送外賣維持生活。兩年來省吃儉用,也隻存了十萬元不到。
他突然想大哭一場,父母無法照顧,親朋好友也躲的他遠遠的。
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過年過節的時候,他隻能買一些營養品快遞給父母。失敗,一場失敗的人生。他捂著臉,想阻止眼淚流出來,但是忍不住抽泣起來。
幾分鍾後,終於恢複了平靜。再難,也要過下去。送外賣維持生活不難,但是想要徹底改變目前狀況,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看著手機,裏麵有女友的照片。多少次,他想把女友照片刪除了,他愛她,但是無能為力。自從遠走他鄉後,手機號碼已經換了,微信也換了。他受不了債主的日夜催債,最後他給每位債主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們準備換手機號碼了,保證把借的錢還給他們,請他們不要騷擾他的父母。短信裏他這樣的:五年內假如還不了錢,我會還命給你們,但是請你們不要騷擾我父母,否則我會拚命。
女友,是他另一個心痛。他已經兩年多沒有聯係了,記得換手機號碼的時候,他發了一條微信給她:對不起,真的無能為力,隻能聲別了,希望你幸福。
父母,他也沒有給他們聯係方式。他怕女友去他父母那問聯係方式,他知道父母肯定會給的。他也清楚,債主不會上門逼父母,畢竟大多是親朋好友。他相信他們會給五年時間他的。
有人,經常做噩夢,明身體出現了狀況。最近總是感到疲憊,難道真的身體出現狀況了?他有點怕,萬一身體垮了,一切就結束了。可能是兩年來他太拚了,一日三餐加夜宵外賣他都做,每工作超過十二時。
本來,離開家鄉後,他想找一家企業上班。他大學是在上海交大讀的,學的是機械電子工程專業。畢業後雄心勃勃,開了一家公司,準備做有關機械電子設備的生意。結果幾年下來,才發現現實和理想的差距。找了兩家企業,對方看了他的簡曆禮貌的拒絕了。一開始他還不知道原因,第三家拒絕的時候,他請對方告訴他真實原因。
負責麵試的也是上海交大畢業的,看在校友份上告訴了他:“做過老板的,我們都不會招的,原因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