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便走到了月棠院門口。

楊思兒隻道了聲知曉了,便拜別了楊立慶,回到自己院子。

許是喝的微醺,如今又吹了夜風,楊思兒感覺醉意更重了。

她撇開了碧羅的攙扶,走到海棠樹下,躺在秋千上隨著微風輕輕晃蕩。

一想到娘親剛過世不過月餘,祖母就趕著往爹爹院子裏塞人,她就覺得心裏如同堵了塊大石頭,悶得喘不過氣來。

六歲之前的記憶已過去二十多年,她早已記不太清楚。

唯一的印象便是祖母對祖父很好,對爹爹很好,對她也很好,就算是對外人也能和顏悅色,唯獨娘親,每次見她都會繃緊了臉話生硬難聽。

娘親卻不在乎,笑著跟她:隻要爹爹寵著她,向著她,護著她那便不覺得心裏難過。

雖爹爹現在心中還有娘親,並無娶妻納妾的心思。

可他不過四十有二,正是強壯之年,院子裏沒有一人伺候,早晚是要動心的,不是祖母塞進來的也會是其他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夜色融融。

黝黑的幕上綴滿了點點繁星,如鐮刀似的月亮掛在當空,因著前兩下了雨,夜風還帶著涼意。

立於一旁的碧羅聲提醒道:“姐,夜裏涼,咱回屋吧。”

楊思兒看著那明亮的月光搖了搖頭:“我覺得心口悶想隨便走走,你去拿件外衫來。”

碧羅應下,轉身回了屋子。

庭院裏,仆人們都已經各自回了自己住處洗漱休息,隻有蟲鳴蛙叫之聲。

楊思兒漫無目的的在庭院裏走走停停,路過竹園門口時,楊思兒突然想起了前幾聶寧之病重的事情,側頭問碧羅。

“對了,瑾王爺的病如何了?”

碧羅搖頭:“奴婢也不知,不過這已經過了四五日了,應該是好了吧。”

且不她整日都在姐身邊伺候無暇顧及其他。

就瑾王府,除了瑾王爺病了,宮裏一連來幾個禦醫那種大陣仗能看出點苗頭,往日就跟不透風的大鐵桶似的,雖然她們丞相府就在瑾王府隔壁,但也很少聽到瑾王府裏能傳出來什麼事情。

往日也都是姐與舅老爺趴在牆頭上偷偷觀察瑾王府時,她在旁邊聽兩人聲聊上兩句,也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事。

起聶寧之病了,楊思兒本想等雨停了趁著夜黑去瞧瞧他,沒想到奶娘祖母她們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要進京。

她著急給祖母收拾院子,又要騰出心思派人去偷偷跟蹤首飾鋪子的掌櫃,竟然將看望聶寧之的事情耽擱了。

“我們去看看瑾王爺睡了沒。”

著兩人便朝竹園走去,月光如水,雖沒點燈但也能看清腳下的路。

楊思兒熟練的爬上了牆頭,看清了瑾王府的後院。

涼亭的四角上掛著燈,周圍漆黑一片,楊思兒見後院裏與往常一樣沒有一個仆人,膽子也大了些,探出半個身子朝烏藤院的方向望去。

那裏漆黑一片,楊思兒失望的歎了口氣,喃喃道:“看來已經睡下了。”

她將身子收了回來,腦袋趴在竹梯上呆呆的看著他們院子裏的景色,淡淡道:“聶寧之,我這會好想與你話。”

楊思兒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道輕哼。

她被這突兀的聲音嚇得驚呼一聲,抬頭朝四周望去,就見她們身後的竹園內,正站著兩個高大的身影。

楊思兒的手腳一軟,險些從梯子上摔下來,幸虧扶著梯子的碧羅在下麵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腰肢,堪堪讓她站穩了身子。

楊思兒隻覺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捂著胸口指著他道:“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本王倒還想問問你,半夜三更不睡覺,趴在這偷窺我王府做甚麼?”

“我……”楊思兒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

韓洲、碧羅兩人也是有眼力的,見兩人有話要聊,便齊齊走出了竹園在院門口守著。

月光下,楊思兒隻能朦朦朧朧的看清聶寧之的輪廓,見他此時身上還穿著厚厚的外衫,關切的問道:“瑾王爺,您的病可好了?”

男人聽到了她的話,卻不予理會。

楊思兒也知道自己這句話問的有些晚,帶著歉意的解釋:“得知瑾王爺病了,臣女原本想去看看您,無奈府中雜事繁多,又正巧祖母從鄴城老家過來,忙著給她收拾院子,才沒能去看望王爺。”

完她又底氣不足的補了句:“而且王爺也了,讓臣女這些日子都不要去打擾您養病休息。”

聶寧之蹙眉:“哦?那些下人就是這麼傳話給你的?”

楊思兒忙擺手否認:“不是的,是臣女自己這麼認為的,瑾王爺不是覺得臣女吹笛子難聽讓臣女在家好好練練笛子嘛。”

她哪敢將這錯處推到下人身上去,就看聶寧之這會的怒氣,估計能直接要了那些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