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應了一聲,心中卻覺得酸澀,她根本不喜歡什麼人參茯苓糕的味道,不過是因為裏麵有人參,她才願意多吃幾塊,偏偏秋蟬見到後,就以為她喜歡,每次遇到了都要想盡辦法給她留下一些藏到角落的櫃子裏。
等葵把木箱抱過來,秋蟬就示意她打開。
其實葵早就知道這裏麵藏著秋蟬這些年來的積蓄,哪怕她愛財眼饞了許久卻從沒想過偷偷取用,隻是除了那些金銀、首飾外,木箱裏多了個臂長的錦盒。
秋蟬看著箱子中的東西,道:“這些東西都留給你,當初你需要人參靈芝補身體,我雖不信,可這次去陪那人也得了支參,想來仙家的東西總比藥鋪的好,你悠著點可別補過頭了。”
葵不用打開也知道,錦盒中的人參已有人形,比她這些年扣扣索索買的人參好上太多,可她甚至不想多看一眼,更別提吃掉補身體了。
秋蟬把箱子往葵那邊推了推:“我要死了,你以後省著點錢花,也別來這琦盈樓了。”
葵神色平靜,和平日裏見錢眼開的模樣截然不同:“你想死在這裏還是外麵?”
秋蟬愣住了,像是不明白葵的意思。
葵的手按在木箱上:“我拿了你的錢財,總要為你做些事情,我救不了你,卻能讓你死的舒心一些。”
秋蟬喃喃道:“我髒了一輩子,卻想死在幹淨的地方,隻是你帶不走我的,劉姨還需要我的屍體給人交差,其實這樣也好,既然都要死了,也別汙了旁的地方。”
葵深吸了一口氣才下了決定,左手手指碰觸到秋蟬臉上的傷痕處:“你從來都不髒,髒的是那些人麵獸心的。”
秋蟬想躲開,卻感覺到一股清涼從葵的指尖傳來,傷口處灼燒的疼痛消失了,她張口想問,卻發現葵的臉色變得蒼白,就連紅潤的唇都失了血色。
葵很快把手指移開了,心中暗罵了幾句傷秋蟬的人毒婦。
秋蟬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手顫抖著去摸自己的臉,臉上的傷消失了:“葵,你也是仙人嗎?”
葵毫不猶豫地道:“不是。”
秋蟬聲音沙啞:“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如果能活著,誰也不願意去死的。
葵避開了秋蟬的視線:“不是。”
秋蟬張了張唇,有些急切地問道:“可是我的臉……”
“秋蟬姐。”葵左手臂處的衣服被黑色的血浸濕了,腥臭味傳了出來:“哪怕沒有這個毒,你也活不過一年。”
秋蟬看到了葵的左臂,不顧葵的反對直接把她的袖子擼起,四道深可見骨還流著黑色膿血的傷口出現在葵的身上,這明明是她臉上的傷:“你這是幹什麼啊?”
受傷的時候秋蟬沒有哭,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秋蟬沒有哭,可是她意識到葵把傷移到自己身上,代替她承受灼燒的痛苦時,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為什麼?”
葵平靜地把袖子放下:“這毒要不了我的命,最多明日就好了。”
秋蟬哭著道:“可是很疼。”
葵並沒當回事,和以往承受的相比,這不過是很輕的傷了,如今的她隻能把毒和傷口移到自己身上,卻救不了秋蟬的命。
因為秋蟬是被人采補傷了根本,就好像一棵樹,從根到內部都腐爛了,隻剩下光鮮的軀殼。
葵早就發現秋蟬是純陰之體,純陰之體很是珍貴,哪怕沒有靈根,也是爐鼎最好的人選之一,更何況純陰之體的女子容易受孕,生下的子嗣往往資極好。
而畢竟修為越高的人越難有子嗣,就算有子嗣也不能保證有靈根。
隻不過為人誕下子嗣後,若是被人用名貴藥材養著,還有十來年可以活,反之很難有活過三年的。
在發現秋蟬的體質後,葵還暗自思索過對於秋蟬來是淪落風塵還是被人帶去仙門更痛苦一些。
後來覺得,秋蟬如今的生活也不錯,起碼能活個四五十年,沒有什麼事情是比活著還重要的了。
秋蟬雖有純陰之體,可是因為破身時年歲,這些年又迎來送往,早已毀的差不多,氣息更是混雜不堪。
而且葵在知道秋蟬要去陪仙門中人的時候,為了避免危險更是給她下了禁製,隻要不破壞禁製是不會發現秋蟬體質特殊。
為什麼禁製沒破,秋蟬依舊被人采補了?
葵略微一想就明白,那人根本不是因為秋蟬的體質而采補的,明明是仙門中人,卻做著邪魔外道的事情,不管被送去的是誰,最終的結果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