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在大地上投射出一片暗沉的紅,這片大地之上不乏高樓林立,但也有不少地方看起來和那些高樓格格不入,顯得十分紮眼。
在城市的邊緣地帶散布著一些十分不起眼的建築物,它不起眼是因為實在沒什麼值得觀看的點,不過和那些閃爍著漂亮光澤的巨型大廈比起來,這些如同野草一般的建築反而具有了一種特殊的韻味。
從這片破敗之地的上空看去,能看到破舊的低矮房屋緊緊地挨在一起,在其中縱橫交錯的是彎彎折折的路,大多數房屋之間的通道都被破破爛爛的塑料棚布遮住,難以一覽全貌。
此刻是日落時分,但這片破敗之地寂靜無聲,好像無人居住一般。街道上唯一的動靜來自於一些陰暗角落裏的黑影,那是從下水道裏跑出來的老鼠,它們其實很少這麼早就出來活動,但是下水管道裏的聲音實在太吵了,以至於幾乎所有老鼠都被驅趕到了地麵之上。
在縱深交錯的下水管道之中,混合著臭氣,水霧和某些腐爛物產生的有毒氣體,有輕微的聲音傳出,使得管道都產生了顫動。
那是人們呐喊的聲音。
“殺!殺!殺!”
就是這樣的呐喊。
石彬的耳朵裏被這些聲音填滿了,這使得他本來就昏脹難忍的頭顱更加疼痛,剛才對手的一拳險些擊中他的太陽穴,還好他順勢規避了大部分力道,否則現在他已經躺在擂台上了。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個隱匿的地下拳台,而在擂台周圍的觀眾席上,簇擁著一群亢奮到極點的觀眾。
此刻他就坐在萬眾矚目的擂台邊緣,而那些專門花錢來看流血和痛毆的觀眾們都已經被氣氛逼紅了眼,他們叫囂著,嘶吼著,隻想看到更多的血,他們一刻都不想等待,所以石彬的休息行為讓他們很是惱火。
“幹你a的,坐夠沒有!趕快起來給老子打啊!”
“別他a發愣了,老子可是押了你十萬啊,輸了老子弄死你!”
諸如此類的言論順著他們的唾沫飛舞著飄向石彬,但石彬壓根就聽不到,他現在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他的耳朵裏嗡鳴著,就像是塞進了一堆馬蜂,眼睛也隻能看到閃爍不停的白熾燈光。
他已經記不得這是他第幾次上場了,但這次的對手和以往的都不同,對手很強,從開始他的下巴中了一拳之後幾乎全部的時間他都在挨打,能夠撐到現在很難沒有運氣的成分,所以他隻能乘著休息的時間盡量回複體力。
但休息的時間很短,隨著鈴聲再度響起,乏力感和肌肉的陣痛如同潮水般向他湧來,像一隻大手穩穩地按住他,不讓他站起來。石彬幾次努力想要直起身,但都被壓了回來。
場下的觀眾們看著自己投注的選手被打得神誌不清的狼狽模樣,都變得更加焦躁,叫罵聲一陣蓋過一陣,來自四麵八方的投擲物也多了起來,甚至有個別人已經從座位上起身,罵罵咧咧地朝著石彬走去。
石彬是最近地下拳台最紅的明星,自從出道以來未嚐敗績,被譽為“第一神拳”,有不少人在他身上賺了點錢,嚐到了甜頭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賭注越來越大,賺得也越來越多,所以在場的大部分人都在他身上下了注,有的人甚至是抵押自己身上的器官換錢來參與今的賭局。
但今的戰況令人跌破眼鏡,石彬居然被一個新人打得頭破血流,眼看著身家性命都壓上了如今卻要付諸東流,自然是由不得他們不著急。
而在鼎沸的人聲之中,有兩個默不作聲的男人,正在靜靜地看著場內所發生的一切。
“方老板,你這一手可真是高,先是隨便捧紅一個卒,讓他做‘頭馬’,再等他押注最高時狠賺一筆,嘿嘿!精明啊!”話的是個圓頭圓腦的胡子,正因為他留的這兩撇胡子使得他看上去有些猥瑣,坐在他旁邊則是一個敦實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