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龍白兒後,執不悔在飄零居待了七天,一是陪陪龍白兒,二是養傷,當然還有一個就是想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七日之中,天日國有人來過,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給執不悔送來一份信和一大缸酒。
信中對青兒的情況隻字未提,但是寫這封信的人卻讓執不悔心中頗不寧靜,也變得更加迷茫了。
寫信之人正是淩瓏。
信中說“皇宮一遇,自問己心,年少不懂情,從此天涯海角,各自珍重”。
執不悔將信看了上千遍,他不知道為什麼要看這麼多遍,隻是每喝幾勺酒就想看一遍。
第八日一早,執不悔酒醒,想再去缸中舀酒,卻發現酒勺已經落在缸底。
站在龍白兒墓前,眼神卻是越來越空洞。
午時,太陽雖然已高,但天還是有些涼。
執不悔輕聲地說了一句“我走了”,也沒有說以後再來看你,便將門鎖好,來到了河邊。
河水清澈,偶有魚兒戲水,執不悔看著水中的身影,越看越覺得陌生,直到某一刻,已經完全不認識影中之人,就張開雙臂“噗通”一聲掉進了河裏。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不知道為什麼活著,他想要做很多事,但他又不知道從何處開始。
河水順勢而行,源遠流長,最終歸於大海。
執不悔隻是河中的一滴水罷了。
隨波逐流,隨遇而安。
不知道漂流了多久,也不知道醒在何處。
睜開眼時,隻聽見有許多笑聲。
“你看那人,也不穿衣服就躺在沙灘上,也不怕人笑話。”
“不過本錢倒是很足,比你家的足多了!”
“嘻嘻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咦,你怎麼知道他比我家的本錢足?”
…
執不悔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果然就如耳聞,自己身無寸縷,衣服可能是在漂流過程中被衝走了吧,他也不願再去多想。
他此刻隻想靜靜地感受沙灘的微涼,太陽的餘溫。
從跳進河裏,他直接閉了自己所有的穴道。他隻想做一個平凡的人,在不知不覺中死去的人。
也許這是最無能的逃避,但他隻有那樣才能找到一點活著的意義。
然而他並沒有死。
不遠處傳來兩個女人的嚷叫撕扯聲,還有看熱鬧的喊叫聲。
也許世界就應該是如此,俗而平凡,沒有山盟海誓,隻有隨性而發。
有好奇心強烈的小孩子大膽地走在他跟前,看著他的眼睛,摸了摸他的胡子。
他本來胡子稀少,卻還是被小孩子揪到了幾根。
過了一會兒那個小孩兒跑了,也許玩的厭煩了吧。
他沒有去管那個小孩,也沒有在意別人的言語,他隻是想變成一隻魚,能夠遊來遊去的魚。
再之後,他又閉上了眼睛,他累了,隻想睡覺。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躺在一個搖搖晃晃的地方。
他睜開眼看到了葦草編織的天空。
他知道自己在船上,躺在了船艙裏。
“醒來啦?”一張幹枯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執不悔沒有說話,那老者也沒有再問。
過了好久,執不悔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