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前幾年流血不流淚的緣故,今天哭起來根本止不住,眼淚可能是開業大酬賓,已經從便宜到了白送的地步。
“我在這裏呢,你放心,你母親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季正則隻能幹巴巴的說出這麼幾句話。
“我要去見她。”華錦低聲說道,她隻能說短句子,才能控製住不讓聲音出現異樣。
“好,我帶你去,你可以和她慢慢說,我想,她會很高興見到你的。”季正則摸著華錦柔滑的披肩長發,溫柔的說道。
軟玉溫香在懷,可惜生不出半點旖旎的心思,季正則想,如果親昵的代價是讓他的小姑娘傷心難過,那不如一切如舊,他隻要華錦開心就好。
季正則說話算話,第二日一大早就帶著華錦來了醫院。
“上次我陪著我母親來這裏檢查身體,無意間發現了你母親在這住院,我來過兩回,一會兒帶你去見醫生。”季正則邊走邊說,他知道不親自和醫生聊一聊,華錦是不會死心的。
昨晚華錦隻是哭了那幾分鍾,季正則都沒感覺到衣服濕透,華錦就已經控製好了情緒,等她從季正則的懷抱裏離開的時候,已經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
然而季正則不放心,在她的房門外站了一宿,就怕華錦出事。
也不知道是路望舒吃的藥物真的可以延遲睡眠,還是運氣好正好趕上路望舒剛睡醒,華錦和季正則往病房走的時候,真好看到路望舒穿著休閑服,在花園的長椅上曬太陽。
秋天的溫度並不高,可是陽光曬在身上依然暖洋洋的,路望舒隻在身上批了一條純手工的羊絨披肩,然後就眯著眼睛,靠在長椅的椅背上,望著天空出神。
她的神態平和,仿佛來這裏隻是醫治一個小感冒,而不是等待死亡。
華錦讓季正則留在原地,然後自己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路望舒都沒有發現她,華錦仔細看著路望舒的臉。
路望舒是美的,華錦的美貌承襲自路望舒,但是見過路望舒的人,都說華錦不如她。
路望舒的美貌已經不在於皮相,而是氣質,獨特的氣質是歲月送給她的禮物,華錦還不能得到這樣的饋贈。
可是現在,華錦在這張臉上,找不到半點和美麗相關的東西。
還是那個五官,還是那一張臉,可是已經瘦得隻剩下骨頭,路望舒的臉色蒼白,唇上沒有血色,整個人如果躺在雪地裏,可能別人根本就找不到她。
她的母親已經不是記憶裏那個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人了,但是依然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她籌謀。
華錦飛快的眨了兩下眼睛,把酸澀的情緒按下去。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路望舒的眼睫毛微微顫動,然後慢慢的睜開了。
睜開雙眼的路望舒好像又有了幾分原來的風采,那雙眼睛依然睿智冷靜,是華錦熟悉的目光。
路望舒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看到站在自己麵前沉默的女兒,一點都不意外,“你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