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盛德的聲音有些沉重,“路望舒用了十八年的時間,把華錦變成了一座孤島,這座孤島上除了路望舒自己,再也沒有一個活人,哪怕之後華錦遇到再多的人,結交再多的朋友,都不會有路望舒在她心裏的地位重。”
“恐怕華錦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對路望舒的要求總是會順從,而且已經成了習慣,你最開始見到華錦的時候,是不是也發現了她難以親近?”
季正則點頭,華錦最開始真的十分難以接近,防備心極重,他沒見過華錦和路望舒的相處模式,但是他相信他父親的話,他父親比他要了解路望舒。
“她到底有沒有把華錦當成一個獨立的人看待!”季正則心裏有一種無處發泄的憤怒,有對路望舒的絕情,也有對華錦的盲從。
“恐怕華錦在她心裏的分量比不上景雲。”季盛德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因為路望舒時刻記得季景雲而感到開心,把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留給下一代,還是和季景雲無關緊要的一個孩子,他實在不敢苟同路望舒的做法。
哪怕季景雲活著,也不會同意路望舒這樣做。
“路夫人被救出來的時候,完全是強撐著一口氣,她後來單獨把華錦叫回去,應該就是想讓華錦幫她找出殺害小叔叔的人,然後為小叔叔報仇,當年殺害小叔叔的凶手難道還活著嗎?”季正則奇怪道。
隨後他自己又否定了,“不可能,哪怕當時一擊得手,小叔叔也不可能是單槍匹馬,肯定還有支援,凶手當場就會被射殺。”
季盛德點頭,“是的,凶手當場死亡,但是你想過沒有,路望舒可能不止想讓凶手血債血償。”
季正則震驚的看著他,“她想要的是一整個極端組織的命!這怎麼可能!軍隊都做不到的事情,讓華錦去做,這不是讓華錦去死嗎!”
當年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一二,極端組織狡猾,根本抓不到重要頭目,而且單獨為季景雲個人報仇也不現實,事情就以凶手的死作為了結束。
路望舒的想法簡直太瘋狂了。
季盛德看著他沒說話。
季正則想了一會兒,慢慢的說:“如果最後華錦死都不能剿滅極端組織,那麼仇恨就此終結,路夫人也沒有其他計劃了,她隻是不甘心。”
她自己不甘心,就能犧牲親生女兒的性命嗎?
如果說季正則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敬佩路望舒和小叔叔的愛情,現在知道路望舒的想法之後,對路望舒隻剩下厭煩。
她既然那麼仇恨殺害季景雲的人,為什麼不自己去報仇,如果自己做不到,就不要把希望強行加在孩子身上。
她完全是用卑鄙的手段在要挾華錦。
“這是她的遺願,華錦一定會為她完成。”季盛德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他沒想到路望舒竟然已經偏激到這種程度了。
季正則條分縷析了路望舒的想法,再一次深刻的意識到,華錦是不會回來了。
這時候他痛恨自己的分析能力,如果他不把路望舒的想法想的那麼透徹,那麼他就能欺騙自己,華錦是被脅迫離開的,她不願意,那麼她很快就會回來。
但是現在不可能,他無法自欺欺人,華錦已經遵從路望舒的遺願離開,她要為季景雲報仇,季景雲的仇報了,她會回來,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也可能是十年,或者回來的隻是她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