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之中有許多房間,這才省去了男女混住所帶來的尷尬。可饒是如此,琪姐還是被分了一間最裏麵的房間。
而諸葛塵就住在大殿之中,原因無它,因為他實在不想被移走。哪怕隻是往來幾步的距離,他都能吐出幾口鮮血。
在完那句再見之後,周圍便沒有了任何聲響。諸葛塵一笑,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聖人哪怕境界再高,也沒有辦法在身死道消之後再留下一道魂魄。這樣想來,還真是他疲憊過度引起的幻聽。
諸葛塵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體力不支,搖搖欲墜間仰麵倒下。好在道袍邪祟恰好從屋子中走出,一個箭步上前將諸葛塵扶起,這才免的白衣少年摔得頭破血流。
在道袍邪祟的幫助下,諸葛塵換了一個姿勢躺在草垛上。他看著映在地麵如水的月光,開口道:“這麼晚了,城主還沒睡?”
道袍邪祟坐在諸葛塵的身邊,開口道:“年紀大了,覺便少了,有時候想睡都睡不著。諸葛子你呢?”
諸葛塵吐出兩個字:“不困。”
按照他以往的方式,現在還沒到後半夜,正是運轉劍氣流轉周身的好時候。其中益處之大,一試便知。這是他自踏上修行路開始便雷打不動的習慣,在上是如此,來到這座下更是如此。哪怕那日飲酒酣睡,身體仍舊本能的這麼做。
可今日不行,如今的自己就好似四麵漏風的屋子,能夠勉強維持清醒就算不錯了。若是強行從劍心中凝聚劍氣,可實在是得不償失。
道袍邪祟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開口安慰道:“也不急這一時,沒準這場大戰中能給你帶來的感悟更大。”
諸葛塵點了點頭。
道袍邪祟旋即拿出一壺酒來,開口道:“喝兩口?”
但等它看到了白衣少年如今的可憐模樣時,便壞笑著道:“我給忘了,你如今的傷勢若是還要飲酒的話,恐怕是雪上加霜。”
諸葛塵深呼吸一口氣,閉起眼睛,幹脆眼不見為淨。
怎麼道袍邪祟這麼個不是很夠資格稱為前輩的前輩,開起玩笑來比王大雪還要沒正形?尤其是它一直念叨著的那句皎月配美酒,我等複何求?實在是令諸葛塵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道袍邪祟哈哈大笑,似乎十分得意。
諸葛塵翻轉身來,一字一頓的道:“若是城主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的話就快些回去睡會吧,挺大年紀了還同我一個少年郎呆在一起熬夜,我實在於心不忍啊!”
論起耍嘴皮子的工夫,諸葛塵也是一絕。三言兩語便將道袍邪祟噎的無話可,恨不得一掌拍下,將諸葛塵直接拍昏。
它將
酒壺收入自己的芥子之中,開口道:“你這子,怎麼這般不識逗?這才一壺酒罷了,就動了火氣。倘若彼時有人以更為過分的手段惡心你,你能怎麼辦?就真的落入了對方圈套,拚一個不死不休?”
諸葛塵點了點頭:“沒錯啊!同輩之中誰要是能惡心到我,那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至於境界很高的老王八蛋”
諸葛塵指了指外麵,又指了指自己:“那假道士就是他們的下場。”
道袍邪祟對此啞口無言,好半才憋出一句話來:“誰要是惹到你,可真就是倒了血黴。”
江湖廝殺亦或是門派仇怨真的像有些人的那般有所謂嗎?
其實沒有。
滿口胡言的假道士有一句話可謂戳到了諸葛塵的心中,那就是歸根結底都是擺在明麵上的利益不夠。
所以也有一句廣為流傳的話,叫做能用錢財抹平的恩怨不叫恩怨,而叫做買賣。
諸葛塵對此深以為然。
明明是一位大道可期的修行人,偏要扯進這些是非之中,結果隻會是無一例外的漸行漸遠。
所以仇怨最怕牽扯到像諸葛塵這般大,而且賦異稟的少年郎身上。他們涉世未深,自然不會著眼於錢財。再加上成長的速度極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哪怕等上甲子的光陰,不也是像是一根插在仇家心頭的利刃,讓得他們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