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當然清楚,卻是繼續自顧自的道:“不過我這有一句肺腑忠告,你聽進心中與否都沒關係,就當作是我自作多情了。”
“既然脫胎走出,便是修行人,請盡量為善。”出這句話的時候,劍靈目光誠懇。
可這才是劍妖最不能夠接受的,它甩來
劍靈伸出來的手,直接回到空心劍中,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你以為你是誰?”
其實這句話已經戳中了它的心窩,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往後足有千年,劍靈劍妖從未言語,而其餘劍仙佩劍中也並未有劍靈脫胎。雖是隔了沒有幾步的鄰居,可一個高座梁上,正如佩劍之名。一個不甘心屈尊再次,整日想著翻身作主。
就在有一日,劍靈在本應該養蓄神意之時走出了雲端劍,徑直來到劍妖這邊。在這祠堂之中,劍靈便是主人,劍妖不得不見,便從中走出。
劍靈怒發衝冠,厲聲喝問道:“瞧瞧你幹的這些事,這就是給我的答複?”
劍妖開口道:“什麼意思?”
“算著時間,足有千年,為何祠堂之中就隻有你我,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劍靈道。
其實哪裏需要什麼解釋,它其實心知肚明。隻不過想著往後還要繼續相處,隻要知錯就改,便是善莫大焉。
可沒想到劍妖的神情冷漠,僅僅吐出兩個字來:“沒有。”
劍靈皺起眉頭,唉聲歎氣,不斷的在原地轉圈,好似這樣就能排解掉心中如滾滾長江川流不息的無盡憂愁。
“因為你一直在以隱秘的手段竊取香火,來塑造自己還是虛渺飄忽的身體。這一點,我的沒錯吧!”劍靈輕聲道:“但隻要你能保證日後不這樣做,我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如何?”
“你以為你是誰?那些劍仙?”劍妖上前一步,頂著劍靈的胸膛挑釁一般道:“歸根結底,你也是靠著陰德來坐享其成罷了。外來香火,你獨占一半,剩下的再平攤在我們的身上。瞧著道貌岸然,其實心思最多的不正是你嗎?劍靈,我這些話,的沒錯吧?”
劍靈看著眼前幾近瘋癲的劍妖,開口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劍妖點頭。
縱然已經認定它們這對互為倒影一般的劍妖劍靈做不成情同手足兄弟的朋友,可要求隻是點頭之交而已,恐怕不過分吧?可看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一場生死戰在所難免了。
其實劍靈心中之苦隻是不得而已,半數香火,需要先反哺整座祠堂。那些劍仙所製燈火皆有劍氣點燃,而來此地的劍修有以劍氣作為香火。這一來一去,便沒了兩成。祠堂之外候著的其餘閑雜人等,盡心盡力維護祠堂,這些人可都是各個勢力精挑細算出來的年輕劍修,是注定了要出人頭地了。來此苦修,討得一樁福緣,不過分吧?
又去兩成。
至於劍靈還留在身邊的這最後一成中的多半,都用來凝聚成劍氣,飄蕩在整座祠堂之中了。雖然虧了,卻是它
最喜歡的,做起來值得。
如此算下來,九十九把劍仙佩劍,得香火最少的就是它,隻不過無怨無悔,僅此而已。
就像先前它是真沒覺得劍妖如何,誤入歧途,可以原諒。可如今卻是死不悔改的話,就隻有請它去死了,自己親自動手。
它隻不過是輕輕揮手,劍妖便直接倒飛出去,砸在地麵。祠堂建築時候所用的材料非同一般,自然不是輕易就能夠損壞的。
劍妖也是如今才知道兩人間的差距,又何止是壤之別?
就當劍妖以為劍靈下一次出手,就要取它性命的時候,卻聽見對方開口道:“你走吧,我不殺你。日後再不相見,好自為之。”
撿回一條性命的劍妖靜靜地看著劍靈,走上前去,取回空心劍,推門離去。臨走之前,它堅定的道:“你放心,我還會再回來的。”
劍靈也不過是心不在焉的了一句:“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何謂遙遙無期,就是滄海化桑田,我想我念皆是遙不可及。
它永遠忘不了劍靈的眼神,那是上位者的不屑。瞧著像是在告誡,好聽了也不過奉勸,可你又是誰?配得上對我“好言相勸”?
所以自那之後,劍妖如鯁在喉,最見不得別人如此瞧它。
而如今的諸葛塵,瞧著它的時候便帶有這樣的意味。而且更加濃烈,因為白衣少年確實沒把劍妖看作對手。
縱使劍鋒群山的殺力驚人又能如何?一劍破不開就再出一劍甚至是兩劍,人力終究有窮時,道更是如此!
“劍妖,你真該死。”諸葛塵開口道:“把在這洞府之中安居的凶獸一族一分為二,這不是你的手段?若是沒有你,此時的這裏哪裏來的屍橫遍野,本該是一片祥和才對。”
他站在地中心,看著雲起雲落,心中感觸良多。若是傍晚時分,他獨坐山崖,捧著一本極有道理的聖賢書,一直讀著。清風拂麵,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