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惠卿等人仿佛沒聽到趙頊所言一樣,靜靜的站在原地沉默以對。趙頊應該是對在場眾人的反應早有預料,淡然的換個舒服的姿勢,等著宰執們發言。
良久,一旁一直憋著火的文彥博首先開口向趙頊回應,他的這份發言讓相公們都是神色一凝,其中幾位相公的臉色更是一變。
“陛下,臣以為,我大宋現在對此最應該做的是拖,每多過一天,西夏方麵承受的壓力便越大。李憲劉昌祚所部正逐步侵蝕西平府及卓羅和南軍司,隻要有足夠的時間,西北禁軍定可全麵占領西平府、卓羅和南軍司所屬的黃河北岸,將蘭州西州等地連成一片。這樣,我方五路大軍可以此為根據地,將夏州以北的土地徹底納入我大宋版圖。”文彥博臉色紅潤,這番話說完應該是讓他感覺特別舒爽。
文彥博此言或許完全就是為了給三省的相公們找不自在。趙頊心想。
因為剛剛關於通進銀台司的議案在三省相公們的一致支持下通過,同樣作為宰執中一員的樞密使,文彥博確實是寡不敵眾。大宋七位宰執,其中六位為三省的相公。文彥博以樞密使之職同列宰執,但地位一般比首相呂惠卿要低,與次相蔡確的地位相當。但有時候根據皇帝的喜好,也可能會比次相要低,當然,不管怎樣,樞密使的地位是比副相要稍微高一點的。
也確實如宋神宗趙頊所想,文彥博作為曆任仁宗、英宗、神宗三朝的朝中元老,對朝中形勢自然是洞若觀火。
在文彥博看來,保守派官員肯定會極力讚成西夏的求和之請,因為如果朝廷再這麼勝利下去,保守派官員的處境就極為尷尬了。想想,保守派官員一邊在這邊反對新法,另外一邊,在新法的實施下,朝廷軍隊取得了一場又一場大勝。這不是變相告訴天下人,新法是好的,保守派反對新法的做法是錯誤的?這讓他們如何能忍?
而呂惠卿、蔡確、章惇、曾布等改革派相公們的態度就比較奇怪了。對西夏的勝利充分展現了改革派變法的成果,按理說他們應該積極反對西夏的求和才對,但他們竟然一直沒有任何表示,這讓文彥博很是費解。不過,文彥博猜到改革派眾相公對待西夏的想法就好。
“既然你們都同意與西夏議和,老子偏偏不能讓你們如願。讓你們剛剛聯合起來奪老子的權。”文彥博心想。通進銀台司改製可不是眾位相公合起夥從樞密院手裏將通進銀台司給搶去瓜分了嘛!文彥博要是能忍得了這口氣才怪了。
一直閉目養神老神在在的呂公著聽到文彥博所言,雙眼睜開掃了一眼臉色紅潤的文彥博,平靜的說道:“文大人此言差矣,本官隻問文大人兩個問題。你樞密院能保證接下來的對夏戰爭能一直取勝?文大人你確定以我大宋如今的財政能繼續支撐西北五路大軍的持續作戰?”
“呂大人是對我大宋軍人的戰鬥力有所懷疑嗎?我大宋禁軍兵多將廣,戰力極強。本使對我西北禁軍的戰鬥力有足夠的信心。至於呂大人說的財政問題,那不是本使該關心的,那是在坐諸位相公的職責所在。”文彥博用淡漠的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