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趙氏徹底斷了扶持兒子的念頭,他就是扶不起的阿鬥。
她寄希望於孫子輩裏,可是那些孩子,卻個個都像了他們的父親!
直到趙氏抱養了孟平琅。
那個時候的趙氏年近五十,生意上的事兒,已經淡了些,她念著必須給孟家留個希望,就專心培養這個孫子。
這個孫子沒讓她失望,雖然平日裏混了些,可本事卻是有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了爭強好勝的心。
趙氏的身體一直很健朗,她原以為自己還能活個幾年,好生磨煉他一番。
卻不曾想——
這些年她把持著孟家的權力,已經讓孟家人心生不滿,孟家的其餘人早已心懷不軌,對她動了手腳。
孟平琅從書院回來的時候,趙氏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她纏綿病榻,精神不濟,甚至連她最親愛的孫兒都識不得了。
在孟平琅的印象裏,祖母雖是女子,卻身形高大,不輸男兒,那是他頭一回知道——
祖母老了。
老到雙鬢斑白,躺在床上,隻能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卻認不得站在他麵前的人,就是她喊的那個!
他十五歲,就在外求學,十七歲上,中了舉人後,就去了中州府院學,這些年不在孟家,家中壓根沒什麼他的人。
他問話,那些叔伯隻道,摔了一跤,老人年紀大了,經不得摔,就一病不起。
他又問,祖母病成這般,為何沒人與他傳句口信?
那些叔伯道,老太太清醒的時候,親自叮囑,不能打擾了他的學業。
可他不是傻子,怎會聽不出,這些不過是他們的敷衍之詞?
他這次歸來,祖母身邊的人被盡數換去,他又不瞎!
別人過年,他卻夜夜匍匐在祖母的床前痛哭。
若他早些發現,祖母或許就不會有事。
若是當年他不曾離開,祖母更不會有事。
可是——
祖母疼他,縱然明白,他離開後,她可能要麵臨什麼局麵,也不忍拘著他。
趙氏當年養著他的時候,是想為孟家培養一個掌家人,可真等到孟平琅長大,她卻舍不得了。
她這些年一個人撐起孟家,她深知這其中的苦楚,她不忍看孟平琅再步她的後塵,那個時候,她也以為,他能如那雄鷹海闊天空。
可後來才發現,她錯了。
若他不能掌管孟家,一旦她故去,孟家會毀了他!
隻是醒悟時晚了些。
孟家那些狼崽子們已經設計好,害了趙氏,本以為她會人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人世,卻沒料到,老太太回光返照,也沒料到孟平琅那樣不定性的人,竟然會夜夜守在老太太床前。
趙氏是在除夕夜清醒過來的,這時機太好,好到上天都在助她。
孟家人都在慶賀除夕的時候,唯有孟平琅守在趙氏跟前,因著除夕,外麵的看守都很鬆散。
趙氏撐著一口氣,沒有說,是孟家人害的她,而是讓孟平琅去將孟家的幾個大掌櫃都請了過來。
這些年,孟家的生意在趙氏手中越做越大,幾個大掌櫃對趙氏信服不已,短短一盞茶的功夫,趙氏將事情交代了下去,把孟家掌家人傳給了孟平琅。
孟平琅跪在下手,低垂著頭,心知孟家眾人不會服氣,可他卻沒反駁,也許,那個時候,他心裏有預感,祖母怕是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