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琅近來被這些賬搞得焦頭爛額。
他活了二十年,終於明白,做生意看賬本和讀書不一樣,他覺得鄉試中舉都沒整理孟家的這些賬本容易。
可他要拿捏住孟家,就得將這些賬本理清楚。
某些人倒是會賬本上麵的事兒,可他整日裏坐那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去問吧,就會扔給他一個“你怎麼這麼笨”的眼神,搞得孟平琅很是受挫,久而久之也就不問了,兀自在那裏琢磨。
他聰明,時間久了,還真的自己琢磨出些門道,眼下已經能掌握的七七八八了。可孟家的賬本多,要將這些年的賬本看完,還需時日。
他這些年呆在書院,從不曾管過家裏生意上的事,對這些事不熟悉,最容易下手的就是賬本,某些人說,賬本是最好弄清楚孟家生意的突破口。
於是他就跟這些賬本死磕。
他孟平琅旁的沒有,多的就是執拗勁,他就不信,啃不破這些賬目!
屋內十分安靜,孟平川跟著他爹過來的時候,幾乎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比孟平琅長五歲,當年還跟著族裏的其他兄弟,欺負過他,罵他是丫鬟生的賤種,他從來不知道,孟平琅竟然能安心做一件事。
少年的眉眼還是那眉眼,隻是他卻覺得,坐在那裏的少年變得陌生了起來。
這一切——
都要歸功於不遠處發呆的男子。
那男子的神情依舊冷,卻也呆,在他們進屋的時候,也僅僅是淡淡瞥了他們一眼,又將目光收了回去,仿佛他們的到來,於他而言沒有任何關係。
孟平琅也從賬本間抬起頭。
如今看到這些叔叔,他已經不會緊張害怕。
他是要和他們鬥法的人,若是緊張害怕,他就輸了。
“幾位叔叔今日怎有空過來?”孟平琅的目光落在孟仲良身上:“二叔回來了。”
談笑間,像是麵前的人不曾對他做過什麼過分的事。
孟平川的眸光沉了幾分。
孟平琅變得可怕了起來!
“咱家的賬目真多,若不是接手了孟家,我都不知道,咱家有這麼多賬目要看,那些年裏,真是辛苦祖母了,我也沒什麼本事,突然接手家中的一切,有些手忙腳亂的,日後幾位叔叔還要多多幫襯著我才行。”
是幫襯,不是僭越。
他在告訴他們,隻要他活著,他就是孟家的主,他們就得聽他的!
孟平琅收斂起了自己的莽撞,臉上堆起了虛偽的笑,這樣的孟平琅讓所有人覺得畏懼。
“七郎是祖母挑選的當家人,我們自然會盡心盡力地幫助七郎。”
“三哥,叫家主。”
孟平川的神色一僵。
他腦海中隱約浮現,當年欺負他,喊著他賤種的場景,他怎甘心喊一個賤種家主?這樣的稱呼,他喊不出口。
孟平琅也不急,隻看著孟平川。
孟五爺當即想要怒吼一聲,被孟仲良攔住。
孟平川看出了他爹的意思,咬牙喊了一聲“家主”。
孟平琅一笑,“不光是三哥哦,以後啊,有外人在的時候,都得喊我家主,若是自家人也就算了~”
可今日裏哪裏有外人?
孟家人心想。
而後將目光落在了容焱的身上。
“又見麵了,謝謝孟三少爺送的狐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