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個問題，他也想了幾日。
他其實並不想坐上那個位置，若是可以，他想將晉城的一切都拋下，回到桃源鎮，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他想回到有家人的地方。
白謹言將目光落在了姬沅的身上。
姬沅輕笑，“不可以。”
至於理由。
他卻沒有說。
“再看看吧。”白謹言道。
“好。”
姬沅也沒有勉強他，兩人隨意地走著，閑聊一些話：“這段時間，宮裏定然有不少事情，你忙的時候，也要注意身體，別累壞了。”
白謹言奇怪地看了姬沅兩眼。
他來了晉城這些年，不否認，姬沅其實也關心他，可那些關心的話他從來都不會說出口，今日這是怎麼了？
“不管日後，你會不會坐上那個位子，都要記住，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好好善待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也要善待如今幫你打下這片江山的人，莫要辜負了他們。”
白謹言點點頭。
兩人說了好些話，姬沅轉頭與姬安道：“我累了。”
他們就往回走。
姬安的原本是想將他抱回去，姬沅卻沒讓，還是扶著他走回去的。
到了屋內，姬沅坐在床上，他仰頭看著白謹言。
當年的那個純善的少年，終於也變成了如今沉穩的模樣。
“謹言，你恨我嗎？”良久，姬沅問。
白謹言彎腰，替他將被子掩好：“不恨。”
“真的不恨嗎？你從來都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當年我將你從桃源鎮強硬地帶回來，讓你趟進靖安王府的旋渦中，九死一生——”
“你不是說過嗎？我身上流淌著靖安王府的血，我沒有辦法置身事外，若是哪一日，我的身份暴露，可能會有更大的麻煩，到了那個時候，我護不住自己，更加護不住那些我在意的人，倒不如你將我帶回來，讓我早些知道這一切，早些有了準備，壯大自己，足夠護住他們！”
姬沅笑了，眼睛有些濕潤了：“謝謝。”
白謹言沒說話。
“謹言，你入宮後，有沒有碰到一個人？”
“誰？”
“他身邊的太監明德。”
白謹言的眸光一閃：“你想見他。”
“嗯。”
白謹言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明德匆匆趕到靖安王府。
他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眼底泛著激動。
這個地方，他曾經來過不止一次，可沒有哪一次，像眼下這種情形。
他將心底的激動按捺下去，快步朝著後院走去，跨過門檻的時候，還不小心絆了一跤，好在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
“人老了，不中用了！”明德低喃，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扶著他的人竟然是白謹言。
“皇、皇上——”
“還是喊我世子吧，進去吧，他在等著你。”
不是他找他？
明德愣了。
他轉頭，朝著內室看去，當意識到可能是什麼人要見他時，心底瞬間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明明就是幾步的距離，他卻有點害怕過去。
良久，他才鼓起勇氣走進了內室，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姬沅：“侄兒姬沅給叔父請安，替靖安王府日後的子子孫孫，感謝叔父這些年的忍辱負重！”
即將踏出門外的白謹言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